痴儿
,倘或是女郎中了那毒,可让我们怎么着呢?王爷和王妃也说八郎必是代兄受了过,那贼人断没有放着王府世子不害,反而先去毒新认回来的小郎君的。女郎之前未醒,都是我和莲枝去清池院看望。到底他是阿弟,伤得更重些,这两日好了,您总要亲自走一趟的。”
中毒?
傅嘉笙一窒。她颤着手去摸发髻,“我的簪子呢?”
“想是跟贼人打斗时不见了。已登了名字报了损毁,珍宝处的买办还说回头得了好的一准儿先送到世子这里来。”莲枝见她要的急切,“那根簪子素来也不是您最中意的,长年累月摆在那里,难得带一回的。怎么丢了还这么难受呢?女郎定是喜欢那纹样吧,改明儿我画了样子拿去,让他们再寻一个相似的,实在不行,再造一个也好。睡了一整天才醒的人,不好想太多的,再想晕过去了可怎生是好。”
傅嘉笙终于确定,恐怕那贼人就是自己。
自打听见陆鸣野来了,她就拿出了这十数年间早就备好的物件,总想着让哪一件的效用真正落在那负心薄性的人身上。昨日的发簪便是内里淬了毒的,只消扭动簪头,其中毒剂便可派上用场。
不料却是燕行代人受过。
傅嘉笙掀了被子下地,“我已无大碍,喝过药咱们就去清池院吧。”
*
“如何?”
看诊的胡大夫正在轻旋着取出银针,燕行漏出来的地方简直让他扎遍,成了个穿衣裳的刺猬,“小郎君年轻气盛,又不是娇柔的女娃娃,睡梦中养足了精气神,老朽这么多针下去,他也该醒了。”
“如何?”
燕行迷迷瞪瞪睁开眼,这一句是在问他了。也不知平王世子何时学了他惯用的语气词句去。
燕行不便行礼,只点头示意。所幸他睡相一贯不错,此时衣着完好,鬓发未乱。即便面色憔悴些也无妨,反正是受了伤,计较不到失礼上头。更何况,现今也没有一大帮人捧了文书,张口闭口不离典仪礼制,连就寝时分都要跟在他身边纠正仪态、指摘错处了。
他麻木僵硬的躺在边陲之城的小小宅院里,倒比从前坐拥万千宫阙更自在。
“尚可。”
燕行这才正眼看向不分青红皂白就扎他一簪子的人,他是个睡不好便要发脾气的人,不过眼下住在旁人家,就不能随便任性了,只得从好不容易得来的慵懒里抽身,挂上平和笑容应酬说话,“有劳阿兄记挂。”
傅嘉笙原要走过来的,见此情状,也就停住了脚步。她忽然不知道该对他说些什么。
过往的仇怨分去了她太多心神,她已经竭力控制了,却不料还是会误伤他人。有时候,看着身边的人为她担忧,受她连累,她也会忍不住想,是不是自己太过于执念过去,才不能在难得的奇遇里安生过活。若真有神仙垂怜才降下福祉,看到这样的她,恐怕也会失望吧。
还是胡大夫出言打破沉闷,他一巴掌拍到病患后背,“有嘴不说话,在这里吹什么银针!”
原来是这小郎君闲着好奇,扬了脑袋在吹那立在他额间的银针。
见他总算活泼,傅嘉笙感激一笑,又借故搭话,“从未发觉,原来阿弥生着这样好的美人尖。”
平王前额发线规整平直,整个平王府,鲜少有郎君女郎额间是三棱形状。傅嘉笙说完便于心内叹息,若他真的是她阿弟就好了。
燕行让那一巴掌拍得咳嗽半天,一吐昏睡时积攒的胸腔郁气,他礼尚往来道:“阿兄亦甚美。”
小郎君让她平白无故扎了一簪子,似乎不太好说话了。胡大夫见了她,又嚷嚷着要给她诊脉。傅嘉笙只得放了莲枝在清池院,让她看着八郎无恙了再来回禀。
人都走了,燕行照旧躺在床帐里。
莲枝站在那里好一会儿,都不见燕行有什么要吩咐的,她只好自己询问:“奴婢是碧梧轩一等的随侍,世子派了我在清池院照应,八郎若有什么想吃的想用的,王爷的人常跟他在外头行走,这些外院的小厮们不一定清楚内院里王妃的规矩,说给我知道了,也能帮您安排一二。”
“无事。”
莲枝竟没想到,八郎是如此的不爱说话。他身上隐隐有一股收敛着的气势,莲枝不敢造次,只能在心里默念,不愧是平王的儿子,虽是从外头带回来的,自有气派。
当日王妃教子,说贵人语少,虽是为了遮掩女郎身份,却很得平王夸赞。莲枝听了,原是不懂的,不想今日还真碰上一个。
她不由得犯愁,“那世子问起,我该如何回话呀?总不能说,我就在清池院里白杵了半天……八郎没有想要的东西,也没有想给世子带的话吗?哪怕一两句呢,我在世子跟前回了,也显得八郎敬重。譬如八郎是怎么受伤的,那贼人是否生着青面獠牙……世子醒后也很好奇怎么自己只是脖子生疼,八郎却中了那样致命的毒……”
这丫头虽是为了她自己的差事,说的话倒跟那些宫人差不多,也没他们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