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理自昭昭
如今宁湛手里有了程时的把柄,虽说也算是十拿九稳,但就凭他的性子,总是要是上去刺探一番的。连诚今日很高兴,虽说他一大早就被主子叫起来去自家库房里找一只犀角杯,但是得知主子总算不再让自己出去打探情报,能跟他去程府充脸面,自然让他兴奋不已。
他自诩比一诚威严稳重些,故而今日这种需要镇场子的时候主子就更需要他。一诚在一旁一边打着哈欠扎束袖一边瞪了他一眼,若说威严,还比得过自家主子,他老人家往那里一坐,纵是天王老子也得怯三分。不过他也很高兴,继续查探程时贪腐证据的活交到了自己手中,这正是他想要的。
临出门前,宁湛看见自家两个侍卫脸上藏不住的笑意,仿佛见了鬼一般,皱紧了眉。
到程府的时候,程时早就在门口候着了。昨夜他收了宁湛的帖子,还觉得分外奇怪,楚国公平日不爱与人相交,自己和他除了在朝堂与官衙,就没说过几句话,怎的冷不丁要上门拜访,他思来想去也不得原由,最终还是收下了拜帖,并一早就在门口候着了。
他看见宁湛下车时面色甚是平和,心下还长舒了一口气,面上堆上笑容,便迎了上去:“下官拜见楚国公。”
宁湛微微颔首,示意他免礼。
“听闻楚国公今早要莅临寒舍,下官早已备了上好的茶点,还请楚国公移步正厅。”程时侧身,引宁湛向府内走去。
宁湛仍是一颔首:“有劳。”
程时的府邸不算大,只一道门,就到了正堂,一路上所见也并未有什么名贵花木,只栽种了些桐树并月季花,正堂也算不上宽敞,三间大的模样,两侧的厢房用作了书房,也不如何宽敞,用的家具陈设也都是些寻常的,椅靠甚至都磨出了毛边。这样的屋舍,比起同级的京官都称得上一句寒酸了。
程时也自知自家的屋舍上不得台面,只尴尬一笑,道:“寒舍简陋,还请国公莫要嫌弃。”
宁湛接过他递过来的茶,道:“程副三司为官清廉,堪为百官表率。”
“国公过誉。”程时像是禁不起这般夸赞一般,忙忙拱手行礼。
宁湛瞄了一眼他这般模样,当真看不出任何异常,就是个老实本分的清官样子,心下不由得有些鄙夷,但面上仍没有什么变化。他将茶盏放在桌上,道:“今日我来,也本不是什么大事,陛下看了三司奉上的账册,觉得三司办事得力,于是特派我来嘉奖程副三司。如今百废待兴,陛下正需程副三司这等人才,方可中兴国朝基业,”说着接过连诚手中的锦匣,“这是陛下赏赐给程副三司的。”
程时见状,忙跪下向皇城方向叩拜道:“谢主隆恩。”方双手接过了宁湛手中的锦匣,欲递给身后的仆从,令其妥善收好。
“程副三司且慢,不打开看一看吗?”宁湛伸出修长的手点在那只锦匣上,拦住了程时的动作,“且看一看这礼称不称心才是。”
程时有些奇怪,但还是露出一个老实极了的笑容:“既然是陛下赏赐,如何有不称心的呢?”但还是将锦匣放在了桌案上,将其打开。
高祖在位时曾让人仿制过那只前梁的犀角杯,奈何实在找不到那样的好料子,故数次皆不得成功,干脆将金龙穿云纹换成了简单些的花中四君子,先帝在位时把此物赏赐给了宁湛。
甫看到这只犀角杯,程时一怔,笑容变得有些不自然,但顷刻就恢复了正常的神色,笑道:“果真是皇恩浩荡,这犀角带有朱色,雕琢梅花果真栩栩如生,妙不可言。此种珍宝,非是陛下隆恩,是万万不得见的。”说着又向着宫城方向施礼。
宁湛脸上也蔓延开一抹笑,道:“如此甚好,那我就先告辞了。”
程时亲将他送至门口,目送着宁湛的车驾远去方回了府。
宁湛一坐上车,脸色顿时冷了下去,身旁的连诚见状,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小心翼翼地对他说:“主子,如此这般,这程时定然是跟潞王有勾结了。”
宁湛点了点头。
“从前属下还觉得这是个清廉正直的好官,虽非言官,但也是常常上疏弹劾专权的衡阳长公主,说的如何义正严词,如今看来,倒是有几分排除异己的样子了。”连诚甚是愤愤不平,咬牙切齿的。
他本以为自家主子会附和一下的,没想到主子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一时吓得他不知道那句话触了主子的逆鳞,忙闭嘴噤声,看着自己的佩剑发呆。
直到车驾到自家府邸门前,宁湛才开口道:“不管装的如何好,真相终究是会昭告于天下的,天理昭昭,日月可鉴。”说罢,便下了车,径自进了书房,没让任何人跟着。
连诚哆嗦着把这一切讲给一诚听,让他帮忙看看自己是哪句话说的不对,一诚听完,抬手就给了连诚一个暴栗,手劲之大,差点打的连诚惨叫出声:“小兔崽子,你是不知道咱们主子最不待见的就是衡阳长公主吗?他从前那样相信程时是好人,如今发现这其实是个和衡阳长公主一样蝇营狗苟的小人,被骗了那么久,咱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