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候风云定
老韩这家伙自小三教九流里混,哪里找到这么好的护卫,宫里的那些比起这几个人可是逊色多了。你别说,老韩除了赌牌听曲,斗鸡走马,还挺会识人的。”
她说的老韩是庐陵侯韩舜,韩舜此人,当真称得上一个纨绔子弟,满京城的纨绔若是他称第二,没人敢认第一,是衡阳长公主的至交,二人最是臭味相投。韩舜之所以称得上京城第一纨绔,一来是因为韩家子孙向来不如何望,不论亲疏的长辈算是一个也无,韩舜无人管束,二来韩家虽往上数四代就已经不涉朝政了,奈何一代代家主倒是很会经商,韩舜虽说散财如流水,但也很是能赚,当真是家大业大。
“小韩侯爷哪里这样不堪,他是放荡不羁……”高瑗本还想帮韩舜辩驳一二,结果自己语塞说不上来了,韩舜此人实在不是很着调,高瑗也不是没见过他来宫中小住,只为躲几位同时上门来闹他的“红颜知己”这类事。
高琏用罢了饭,净手漱口毕,翘起二郎腿,悠哉悠哉地道:“你也不用替他说些个什么,你姐姐我跟他是一类人,我们都一样,随性惯了,我斗牌遛马可比他还要厉害些呢。”
“说来小韩侯爷也真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出殡之日路祭,别家都避而不及,不过应付一二,哪有小韩侯爷这般。直至现在庐陵侯府还挂着丧,说是过了七七再撤下呢。”高瑗叹道。
高琏一听倒是没感叹这些,她脑子里忽然出现了一个坏点子,道:“他还不知道我没死呢?这可有意思了。”
“这几日事多,还没想着告诉小韩侯爷,再者我也怕此事知道的人多了走漏了风声。”高瑗正解释着没告诉韩舜高琏尚存活于人世的原因,看见高琏脸上的坏笑,一下子就会了她的意,“姐姐小心些,可别吓坏了人家。”
此时殿内突然飞出一个身影,把二人都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是易水。他已经算完了那一堆账目,一边跑向院中的剑歌,一边高声喊道:“姐,主子让你一会儿转告贺三司,让他再查查三司里头还有没有什么人私吞公款的,姐,你可记住了啊,上次我让你……”
剑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提枪便向易水刺过去,易水一个侧身灵活地躲开了,没承想剑歌还有后手,电光火石之间,左手直取易水的耳朵,用力一拧,道:“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主子面前不要咋咋呼呼的,再说了,你这声响大的恨不得明英宫外头都能听见,怎么,你小子想挨打不是?”
易水被剑歌拎住了耳朵,疼得大声求饶,道:“姐,姐你先松手,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动手算是个什么样子,老大没告诉过你吗……”
“没有!不能!”剑歌没好气地道。
高琏高瑗二人在屋内看着,都觉得格外有趣。高琏长叹一声道:“老韩何德何能,能让易水称一句老大?”
“到底是知遇之恩呢。”高瑗笑道。
高琏不屑道:“什么知遇之恩,分明是被老韩忽悠来的,也就这孩子实心眼。”
高瑗偷眼过去看高琏,见她谈笑风生,全然不复昨夜肝肠寸断的模样,也就放下了心。高琏素来是个豁达的,既然放下了,想来也就不会再记挂了。
这样甚好。
“常檀这些日子频频入宫,蕴之知道吗?”高琏揣过一盘瓜子,边说边磕。
高瑗点头,捧了一盏茶道:“知道的,京郊官道那件事动静不算小,皇兄还说要亲自感谢你,赐你个县主什么的当当呢。”
“那我可谢谢他了。借了常檀的名号就是因为常檀是外室所出,平日里不住在常府,也不跟世族的千金们来往,归了常府之后又抱病三年,不引人注目来着,这一个县主套到我头上,不是逼着我跟那些头发长见识短的小丫头来往吗?”高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动作神情语气极其夸张,把高瑗看得直笑。
高瑗道:“以前逢年节入宫朝拜之时,各家的姑娘都最是害怕姐姐,一个个都噤若寒蝉的,像是偶人一般,弄得皇嫂都不敢让姐姐受拜了。”
“没有您性子好,那些大小姐都喜欢你和善,巴不得来巴结你呢。”高琏嗔她道。
高瑗抿嘴浅笑道:“可是姐姐,我没有什么朋友,是不是?你不一样,你有小韩侯爷,你还有贺三司,你还有很多能和你把酒言欢的人。”
高琏听到此言也沉默了。高瑗看似温柔好接近,与谁都能聊上几句,但都称不上一个朋友,她对人永远是一种温柔亲切的疏离。几个叔叔姑姑家的表姐表妹也好,常在宫中走动的世家女儿也好,她会让她们来明英宫小坐闲话,也会一起玩女儿家的小把戏,奈何总是不交心,心内所想从不对她们言说。
“她们不过是一些没什么心思城府的小丫头,没那么怕人,说实在的,还比不上一个宁泽,多与她们交交心有什么不好的?我知道你思虑重,对人都是提防三分,但……”
“姐姐你还记得大姑姑和蔡庭和哥哥是怎么死的吗?不是我信不过她们,提防她们,我只是怕连累她们。”高瑗生硬地打断她,语气已然不复刚才的柔和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