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床上的男人黑压压的死气所笼罩着，从少年进来便一直在咳，差点咳出血，咳出肺。但即便如此，在与少年对视的那一刻，他仍旧露出了灿然的微笑。“来，咳，绫儿，阿爹有话同你说。”他往里挤了挤，空出了个位子，拍了拍，想让少年坐过来。

少年乖巧地点了点头，走了过去却只是半蹲下，按摩着父亲逐渐萎缩的肌肉。

“绫儿，我.......”

“阿爹。”半大的孩子并不擅长伪装，他料到父亲又会说些丧气话，可又不知该如何作答，只能强撑着笑，转移话题道：“阿斗今天下了两个蛋结合前几天的已经有很多了，我待会取两个来给阿爹补补？”

“哈哈......阿爹不吃，咳，这应该是阿斗下的最后一窝蛋了吧。等明日你就把阿斗和那一筐鸡蛋都带到集市去卖，这样接下来的冬天，你应该也能过的不错。”

“阿爹！”少年又将眉头皱紧了几分，“别这么说，我已经不是小孩了，我可以赶紧，种地，砍柴，我能干很多事了，所以，所以会好的.......一定都会好的。”

“哈哈......咳咳，是~都会好的。”躺在床上的男人伸出了手，用那发黑的比竹节还细的手指摸了摸少年的脸颊，“可这是也是我们这一族的命运，咳，绫儿，你更应该明白这一点。”

“.......”少年不忍，扭头避开了他阿爹还想继续抚摸的手。那双手曾经粗壮结实地托起过他，也曾灵活的为他缝补过衣物，可现在它们却干瘪无力，连抚摸这个动作都做的颤巍。“我去给阿爹弄个蛋来。”在注视下，少年一言不发的转过了身。

屋外的沈云翻了个肚皮，看着自己下半身多出来的那个玩意，同样也陷入沉思。

这玩意怎么用啊？

“咯咯咯——咯咯咯——”

沈云正思考狗生呢，鸡中豪杰阿斗似乎因为还不解气，又扑腾着翅膀朝她飞了过来。等等？这鸡怎么又朝她飞过来了？它要干嘛？不会吧？沈云满脑子胡思乱想，不祥的预感愈发浓烈。

“汪呜——”

只见她惨叫一声，好一出鸡飞蛋打。

第一天当狗，第一天有了那玩意儿，第一天体验感就直接拉满，沈云默默流下来狗生以来第一滴眼泪。此后，它看见那鸡都得绕道走。

到了晚上，说不给她吃饭，少年还就真没给她吃饭。虽然可能她的确是问题在先，但这也完全是在虐待狗，爱狗人士在哪？修仙界难道没有爱狗人士吗？她要申请保护！人类的一些作息习惯折磨着她空着肚子昏昏倒地。但三四更的时候，不吃饭睡就不好觉的习惯使得沈云又被饿醒了。她在门口徘徊了会儿，最终还是说服自己走进了屋。

里头和外头比气温并没有什么变化，塞不住的窗缝里，总是会有一阵又一阵的风吹进。入秋，夜凉，少年蜷缩在用补丁被铺的地板上，眉头紧缩，似是被什么可怕梦魇所困扰。

“会好的.......阿爹........不要留我......一人。”他呓语喃喃。而在他身边那唯一的床上睡着的，便应该是他的阿爹了吧。

沈云先是蹦了蹦，发现周围并没有什么剩菜可捡来吃后，略微有些扫兴。鬼使神差的，她路过床边，往少年的方向走去。途中，沈云不经意顶到什么微凉之物。好像是谁的手？不确定，再顶顶。哦，是小屁孩他爹垂下的手啊。

嘀嗒——

等等，有什么液体滴下来了，热热黏黏的，嗅起来有铁锈味。

“汪！汪！汪！”

“唔，大黄.......嘘.......别吵醒爹了。”少年迷迷糊糊地呢喃起身，只见大黄正一边来回跑，一边疯狂的吠叫。他顺着移动轨迹望去，视线终落到了他阿爹的身上。

月光微微照在男人泛白的身上，仔细看你会发现有一团黑气环绕着他的全身，而左手腕处，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隐隐可见。

“阿爹！”少年慌张地跪到床边，胡乱的想拿东西止血。

虽然沈云现在只是条狗，但她可是条高智商狗，兼具狗的敏锐和人的聪慧。她隐约察觉不对劲，咬住了少年的衣摆想努力拉开他，却又不知怎么的一睁眼一闭眼，再次回到了那片纯白的空间。

这意味着什么？她死了？怎么死的？沈云回想了一下，隐隐有被震飞的记忆。

[魔尊黑化数值上升至30%]

熟悉的机械声再次出现，沈云趁机不解问道：“喂，系统我怎么死的？发生了什么？”

[桀桀桀，想知道？桀桀桀，接受任务你就知道了，桀桀桀]

“.......突然没那么想知道了。”打工的时候被拿捏，不得不干的事情可太多了。她本就不喜被人所控，听到系统所言后直接丧失了所有兴趣，变回成往日的咸鱼。

[啊？为什么？你不好奇吗？]

“好奇心害死猫，我不——”沈云故意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