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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从凡间回来,我心里很有些空落落的,一日抱着酒坛子大醉,等醒来时,不知怎么就到了佴释之的床上。
我难道竟有什么梦游的隐疾?
佴释之见我醒了,似乎很高兴,牵了几个孩子过来给我看。据说都是他新收的徒弟。
一堆小孩把我围在中央,其中有个特别面善的,还怯生生喊了我一声师娘。
我于一瞬之间,竟生出自己是个抛夫弃子的负心女一般的错觉。
我是么?
我摸着鼻子扪心自问。
啊哈,我怎么会是。
佴释之似乎在我离开的这段日子里,迷上了收弟子这项事情。
我让他那些弟子排着队,一个一个给见面礼的时候,他就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
等等。
我为什么要给他们见面礼?
我又不是他们正经师娘。
我瞪了佴释之一眼。
【十四】
然而见面礼还是给出去了。
【十五】
我摸着自己大缩水的小金库,不由悲从中来。
佴释之为此小意温存了许久,才把我的兴致哄了起来。
久别重逢,不免有些难耐。
我与他在床上滚了一夜,天将亮时,我把玩着他的手,轻声向他道出了这三年发生的一切。
我不知道,为什么要提起这个。
又为何是对他提起。
佴释之没有说话,可我知道他在听。
良久。
他紧紧抱住了我。
【十六】
我已是出窍境界,修为暂时不必提升;身上的仙草灵丹也还多着,无需外出“捕猎”。
一时之间,竟是无事可做了。
我活了二百余年,头一次觉得茫然。
除了找男人双修,我竟想不出自己还有什么事可做。
在星机阁与佴释之厮混了月余。某日,因一早就下了雨,我便顺势要和佴释之在床上赖个一天。哪知他虽一向迁就我,这次却主意坚定,早早起身出了门去。
没人陪着,我颇感无趣,眼见到了天黑,便点上灯,梳洗一番往外寻人。
刚推开门,就见外间案前端坐一小童子,仔细看,是整日唤我师娘的那孩子。
我因不记得他的名字,便走上前去,笑眯眯地捏他的小脸:“好孩子,你师尊呢?”
那孩子听见我开门的动静,将手中的书合上,起身站好,仰着脸任我揉捏:“师尊去画符了。”
我有些讶异。
怎么又是去画符。虽说他是个符修,本职就是画符。但我来这么多天,每次寻他不到,皆是以此回我……他真有那么多符篆要画?还是背着我做什么不可直言的勾当?
正待细思,却听那孩子道:“师尊说,等师娘醒了,要是想用膳,就去小厨房把灶上温着的灵食端来。师娘,你要用膳吗?”
既然佴释之是去画符,我也不好前往打搅,左右无事,便应了下来。
这孩子应了一声,就要前去为我取餐。我虽然使唤起自己的姘头是毫不客气,但对着这么小的一个孩子,究竟是不大好意思,干脆便跟着他一同去了。
佴释之的手艺是一贯的好。我喝着他炖了一夜的养颜羹,受用之余,按规矩要投桃报李,便精心准备了些花样,留待晚上与他细细品鉴。
可惜左等右等,终不见人。直到夜深,佴释之方匆匆回返。面色苍白,神情很有些疲惫与烦恼。
这人一向温柔和气,又凡事不上心的,谁让他这么憔悴?
我颇觉稀奇,也有意为他出个头。哪知左问右问,他总不肯说。我有些恼了,一脚把他踹下床去。
佴释之却笑,双眸弯弯,像偷吃嘴的狐狸:“阿菱这是为我生气?”
好大的脸!谁要为你生气?
我别过脸不想看他。臭男人又抱住我的腰,得寸进尺:“阿菱这是……担心我?”
我一把拽过被子糊他脸上:“睡觉吧你!”
隔着被子,佴释之闷闷地笑。又一会儿,呼吸便均匀下来。许是累极,已然睡着了。
他是好睡,我却干瞪着一双眼,半晌静不下心。
——我担心他吗?
我为什么要担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