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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把不远万里前来的情人丢在洞府,这种事情,听起来很渣,事实上也的确很渣。但我实在需要一点空间,来仔细思考一下我和佴释之的以后。
“所以,这就是你大晚上闯进我洞府的理由吗?”
小姐妹盯着我,不住冷笑。
我讪讪地摸鼻子。
“先前你吵着要出宗,我以为你已经想好了。”她黑着脸指出我破绽,“怎么,如今冷静下来,反而退缩了吗?”
“不是!”我烦闷地扣指甲,“先前我以为他有危险,当然要去救他……可是现在他说,他说……”
我难以启齿,小姐妹却了然地接下去:“说什么?说要和你结道侣?”
我缩着脖子,闷闷点头。
小姐妹哦了一声,坏心眼地揶揄我:“这不是好事吗?多少正道仙子,日夜盼着情郎开口呢。”
“你少来装傻。”见她只顾看戏,我愤懑上头,恨恨地饮一口茶水:“我们这种人,怎么能……”
“怎么不能?”,小姐妹收敛笑容, “从前你应下申屠寿,何等的干脆利落。那时也没见你介怀自己的身份,怎么现在矫情起来?”
我心知理亏,只能勉强替自己开脱:“你也说了是从前,那时我不懂事……”
小姐妹接过我的话:“不懂事,所以将别人的真心当做置气和报复的工具,反复无常,自鸣得意。”
“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她把烟叶点上,淡淡地看我:“种因得果,愿赌服输。”
隔着一层缭绕的烟雾,我看不清她的神色,只听得那终年沙哑的嗓音。
看我语塞,她轻轻一笑:“是报应啊。”
【三十八】
姐妹之间的一场夜谈,并未让我的心事得到解决。
出她洞府已是夜深。我并无别的地方可去,只有垂头丧气往自家洞府走。
磨磨蹭蹭,往常半刻钟能到的路程,我硬是花费了一刻钟。临到地方,还在犹豫进不进去。
可等到真的到了地方,望见洞府门口那提灯而立的玉人,我却不由忘记顾虑,快步行至他身前。
我牵起他的手一摸,凉浸浸的,不由一惊,问他等了多久。
他垂眸看我,眸子深幽:“很久,大约从日落时分。我以为你会在那时回来。”
我一愣,完全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这和话本上演的不一样啊。还是说……他生气了?
见我错愕,佴释之一笑,眉眼缓和下来:“阿菱以为我会说什么?——刚刚出来?没等多久?”
他牵住我的手,语调幽幽,似有怨怼:“别家郎君大抵会这么说,我却不行。”
“我家的姑娘心更硬,我若不多等一等,她哪里会点头呢?”
听着这若有所指的话,我心里猛地一酸。正嗫嚅着不知如何开口,他已经别过头去,牵着我进了洞府。
“走吧,阿菱,我做了你喜欢的菜。”
我跟在他身旁,小心翼翼看他的侧颜。我知道,这一关,我暂时过去了。
【三十九】
自那一晚后,佴释之再未向我提起道侣结契之事。他不提,我更是不敢提起。只是心里滋味莫名。
说到底,我也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想要怎么样。也许真如小姐妹所说,我就是矫情。
因这缘故,我对上佴释之时,总比以往多些容忍和迁就。他察觉这一点,变本加厉地小意痴缠。
日子晃晃悠悠,又过去半年。
佴释之总惦记着师门对我下的通缉令,三天两头传讯解释,希望能从中调和,消弭矛盾,却始终不能如愿。
我对此倒并不那么上心:合欢宗大阵森严,生人很难进来。那些杀手接单只为赏钱,日子一长,眼见蹲不到人,还能死磕着不成?
比起这个,我更在意的是先前巴无忌的造访——我不认为他是无的放矢之辈。何况佴释之的雷劫的确来得蹊跷。这半年来我借着教习的便利翻过一整个藏书阁的秘典,却始终没有查出什么名堂。
我对此很头疼,并很快更加头疼。
……星机阁的人找上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