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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一】
在佴释之的坚持下,我最终还是答应了他。
我们在江边分别。临行前,他站在木舟外,从怀里掏出一团红色线绳,塞到我手中。
“什么?”我下意识问。
“同心结。”他说,“我把我们的头发编了进去。”
嗯?我不自觉摸了摸自己头顶,他什么时候剪的?
见状,佴释之轻声道:“是上一次。”
我想起来了。
的确是这样。上回我以为必死无疑,把他托给巴无忌后,是割了一缕头发留下。权作念想的。
——没想到这么快又要作别。
我心下五味杂陈,佴释之却只是笑了笑。
他微微倾身,在我鬓边一吻,
“阿菱,好好收着。”
佴释之终于还是走了。
我看着他跟随大自在殿前来接应的僧众离去,难得有几分失魂落魄。
巴无忌走上前,问我接下来做何打算。
我转过来,深吸一口气,说,一切照旧。
他深深看我一眼,说,好。
【八十二】
月黑风高,适合杀人放火。
我和巴无忌按计划,去埋伏合欢宗一个长老。
过去的数十年,我没少搜寻风月宝鉴的密辛,然而始终不得门路——想想也是。这样骇人听闻之事,自然越少人知道越好。
而这“可能知道的人”中,最有可能的,除了那新任宗主,便非此人莫属。
她是萧绍惯用的左右手,在萧绍飞升后,顺延做了新宗主的左右手。我从前还在宗中时,见过她三四面,勉强算是面熟。
能做一宗之主的左右手,自然不会是什么省油的灯。我与巴无忌一起踩点,前前后后盯梢盯了六年,附近的河水都改道两次,终于蹲到了这么一个机会。
虽说撑死胆大,饿死胆小。然而要把她拿下,也真是够不容易。
一通恶战后,我与巴无忌匆匆忙忙劫了人,一面暗中囫囵吞下疗伤的丹药,一面往预定的躲藏之处遁去。
那是荒山中的一个隐蔽山洞。
我如今已与合欢宗撕破脸皮,不怕被她认出。干脆破罐子破摔,进了山洞,把人往地上一丢,夺过她的乾坤袋,便是一通翻找。
果然毫无所获。
我心中说不上是失望还是愤怒,上前一步,揪住她的衣领。
我说:“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把你知道的所有关于风月宝鉴和上善诀的事情告诉我,换一个痛快的死法。二,我亲自动手,对你用搜魂之术。”
老东西一直都又臭又硬的脸色,在听见“搜魂”两个字后,终于有了一些变化。
“西菱。”她被我制住丹田,满身灵力不得动用,从前有多么不可一世,现在就有多么色厉内荏,“你唬不住我,那是禁术,你不可能学到。”
我冷笑一声,“真不巧,我偏偏就学到了。这还得感谢你派出的精良杀手。我有今日,可离不开他们。”一面说,一面割破手指,就着流出的鲜血,在她额上勾勾画画。
“瞧。”我凝出一面水镜,示意她看过去,“只差最后一笔了。被搜魂之人的死相,想来大长老也见得多了。能不能得一个痛快,全看你自己。”
她闭了闭眼,忽而发狠道:“你不敢的。若是你敢,直接对我搜魂便是,何必多费口舌?”
她会这么问,我并不意外,只把掌心摊开,叫她看清其中的留影石:“找了这么久的谜底,只我一个人看到,未免可惜,还是叫大家都来看看热闹——既然这样,若用了搜魂,大长老痴痴傻傻,模样毕竟不美。还是清醒着,才更能令世人信服,您说呢?”
她把牙齿咬得咯咯响,半晌,从牙缝里挤出字来:“你要问什么?”
“简单。”我道,“合欢宗最初是谁建的?风月宝鉴为什么不能剖离?废掉上善诀、改修功法的人都怎么样了?别拿从前教的糊弄我,我知道那不是真的。”
她先是一愣,继而双眼震惊地瞪住我,脸上飞快地掠过一丝恐惧:“你到底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我把这话慢慢地念了一遍,“当然是寻仇了。”
我得寻仇。
燕初的仇。我的仇。死在试炼之中的无数女童的仇。一桩桩,一件件,日夜煎熬,怎么不叫我切齿拊心?
“别想着拖延了。没人会来救你。”我眯了眯眼,凉凉地提醒她,“我如今的耐性,可算不上太好。”
大长老沉默了片刻,森然一笑:“你很想知道吗?”
她挣扎着坐起身,挺直了腰看我,沾了灰尘的脸上阴沉沉。
“告诉你又有何妨。”这老妖物语调幽幽,等我情不自禁上前一步,眼底中却骤然爆出怨毒的光芒。
“她们啊——都死啦!和你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