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四）浓雾

无论雏森桃怎么呼喊，银发少年始终都没有回应，像是失去了灵魂一般。

明明受伤不算严重。经男队员们检查过他浑身上下都没有伤口，可他身上大片的血迹究竟从何而来？

死神们面面相觑，谁也摸不着头脑。

日番谷的灵魂此刻确实处于一片混沌之中。

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雾气遮挡了全部视野，尽管用力拨开，也无法避免陷入更深的纯白深渊。

他只能感觉到那抹唯一令人心安的气息正在走远。

不要走。

喉咙被封住，视野被挡得完完全全。即使这样，他也无法停止无声的呐喊——即使那声音只能被吞噬进无边的白雾之中。

不要走。

那气息终于消失不见，干净得如同从未出现过。

破碎尖利的记忆不安分地蠢蠢欲动，一个名字呼之欲出。

他在叫谁。

日番谷头疼欲裂，死活想不起来那个称谓。

脚下似乎是踏空，眼前一阵天旋地转，雾茫茫的天地倏而变成覆盖了厚厚冰雪的树林。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树林里传来此起彼伏的笑声。

小女孩银铃般的笑和小男孩略低的声音交织在一起，竟和谐动听得无与伦比。

他的心好像被一阵清凉的风拂过，那些焦躁不安被一一抚平。奇异的熟悉感和温暖的包裹下，身体某处像是要立刻融化掉。

他张着嘴，却怎么也喊不出那个名字。

怎么会这样。

“那我叫你冬狮郎好不好？”

谁在说话。

“冬狮郎，你讲得可真有趣！”

“冬狮郎，等到夏天的时候你和我一起去看好不好？”

“冬狮郎……”

不管说什么，男孩都耐心回答，偶尔傲娇几句，语调中也是遮掩不住的温柔。

……

到底是谁的声音。

女孩的声音回荡在他耳畔，开心的，愧疚的，冷淡的……

“好，我们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吧！”

“哈哈哈等下我一定会赢你的！”

“谁让你总是这样像老爷爷一样，笑一个嘛~”

……

“冬狮郎，对不起……”

……

“有事吗？日番谷队长。”

心脏如坠冰窟，他不敢置信地去追寻男孩女孩的影子，急切地想要看清他们。

女孩身上也有那股他拼命想留住的气息，面容却模糊不清。男孩背对着他，发色到穿着他再熟悉不过。

他猛地打了个冷颤。

男孩正好转过头来和他对视，目光似乎要透过他灵魂深处。

湖蓝的眼眸中一片冰冷。

那不是他自己是谁？！

……

雏森在抽泣的间隙捕捉到少年气息的颤动，她惊喜地叫道。

“小白！小白你醒了吗！”

队员们凑了过来，也有人因为她的称谓而感到有些不自在。

日番谷还是那个姿势偏头倒在地上，没有一点要苏醒的迹象。

他的嘴唇动了一下，最终还是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

……

……

“唔——”

一道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两个人都停下了脚步。

“……”葛力姆乔黑了脸。

露琪亚抿了抿嘴，“你饿了？”

“……”

“不过你们虚应该是以灵魂为食吧？都说让你不要来了。”

“闭嘴！你再偷偷笑一下试试？老子就……”

“就怎样？”她忍住翘起的唇角，好奇地看着他。

他用力瞪她一眼，重重“哼”了声后别过了头。后脑勺就差写着“就不理你”几个大字。

她噗嗤笑出了声。

这个女人！

葛力姆乔差点原地气爆炸。他是以灵魂为食物，但也不是不挑食好不好！

他从有记忆开始，就是生活在虚圈的亚丘卡斯形态，只吃过手下败将虚的灵魂，人类的灵魂闻起来不错，死神的更胜一筹，但还没有机会尝试过。

至于她的灵魂——不愧是他一眼看中的——才真正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他恨不得冲上去狠狠咬一口。可哪里舍得伤到——就连上一次误伤了她，他宽慰自己不用在意，但还是接连好几天梦到她受伤后的那个眼神。

直到再次遇见后才彻底放下心来。

早有其他无法抑制的东西战胜了不足挂齿的口腹之欲。

偏偏她没有一丝自觉，还敢肆无忌惮地取笑自己。

简直越想越气。

面前突然伸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