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万事且浮休
孔颤动,面上浮出难以掩饰的怖悚。
宋回涯口气里带着不可一世的嚣张,声音清亮若黄钟大吕,盖过对面那阵喧天的嘈杂:“谁若再拦,我的剑,就要出鞘了。”
人群陡然退开数步,一众义愤填膺的年轻弟子,纷纷又喊叫着逃散开来。熙攘中已听不清具体是在鬼叫着什么。
也仍有几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好汉,继续抄着刀剑奋勇上前。
宋回涯左手轻按在二娘肩头,身形如鸿雁腾起,夹着剑鞘的两指微松,伴着一声清越剑鸣,剑鞘滑入二娘怀中,寒芒刺向负隅顽抗的青年。
前排弟子再做躲闪已是不及,被那携风雨撼山林似的一剑骇得狼狈不堪,面上惊恐万状,脚下踉跄后退。
待寒光收敛,瞪大了双目看着胸前飙出一道血线,两眼为黑光笼罩,人不由自主地向后跌倒。
宋回涯剑尖悬垂,血珠顺着滚落下来,在石砖上缓缓散开,略带失望道:“不堪一击。自讨苦吃。浪费时间。”
弟子嘴唇哆嗦,抖如筛糠,被身后人扶起时,才意识到宋回涯手下留情,容他在生死线上走会一遭。
宋回涯闲庭信步地走上前,朗
声笑道:“二娘,不如就去山顶看看。与山脚人间,其实也不会有什么两样。”
大约是见态势濒临崩溃,局面实在操稳不住,总算有人匆匆自山上赶来,伸长了手臂大声喝道:住手——!都住手!?_[(”
弟子们闻声如蒙大赦,再次散开一圈,唯恐避之不及。
宋回涯转着手中兵刃,朝青石块间的缝隙中随意一刺,剑身穿透坚硬的地表,轻巧得像扎入一层松软泥地,直挺挺伫在地上。
那锦衣男子大步流星,从高处阁楼上赶来,见此一幕,眼角微微抽动,两手抱拳,神色郑重地说道:“不知阁下是哪位高人,何故来我断雁门寻事,有何要求,难道不可相商吗?”
四下人声鼎沸,他回头警告地睨了一眼,周围的窃窃私语才勉强隐去三分。
宋回涯无辜说:“可不是我主动挑事。我分明道过来意,一群虾兵非要赶上前来打上一场,我只好给他们松松筋骨。”
男子强忍着脾气,谦谦有礼地道:“原是弟子们不明缘由多有得罪,还请阁下解惑。若是我断雁门的过错,在下做主,自会给阁下一个交代。可阁下今日不给情面闯我山头,伤我门内弟子,也需留个合理解释。”
宋回涯看他一脸阴邪,懒得多说,指向二娘:“苦主在那儿。”
锦衣男子这才将目光转向一侧,看清二娘面容之后,隐约觉得有些熟悉,又实在回忆不起来。见她短褐穿结,蓬头垢面,几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做了个手势,请她开口。
二娘张开嘴,千言万语堵在喉头,竟一时语塞,不知该从何处说起。
宋回涯提醒说:“是几日前,你儿出了事?”
二娘忙点头,捂着嘴悲怆道:“七日前,我带我儿去逛庙会。我儿见一年幼小童坐在地上抹眼泪,像是与家人走散,便过去将她扶起。给她擦了擦脸,安慰她不要害怕。忽然冲过来一群人,二话不说,给了我儿一巴掌!你们断雁门的人,手劲如何大?我儿直接被打飞出去,满嘴是血,当场晕了。”
锦衣男子听到中间时表情微妙地变化了一瞬,又迅速调整过来,垂放在两侧的手改成交握于身前,佯装态度诚恳,面露沉思。
宋回涯眼神淡漠地看着他,男人似有所觉,转过瞳孔与她对视,末了扯起唇角礼貌地笑了笑。
宋回涯同是回了个阴恻恻的笑容。
妇人未察觉到二人之间的动作,失声痛哭着讲述:“他们明知错怪,也不道歉,反骂我儿低贱,不该靠近,说罢带着人转身便走。当晚回去,我儿就高烧不退,双耳流血。痛苦熬到第二日,我郎君去借到五两银子,带去医馆看病。老先生不在,坐诊的学徒随意扫了一眼,开出五贴药,打发我们回去。才喝过一贴,人就没了……”
她气息短促,只能发出浑浊的轻音,仅离得近的一群弟子能听见个大概,后者忙着与身边人转达,场面又喧闹起来。
男子惋惜长叹,思量许久,不痛不痒地说了一句:“令郎真是……福薄啊。”
二娘只顾着伤心,没觉出他话中意味。
男人亦不在意她的想法,主动侧身对着宋回涯问:所以阁下是来帮这位娘子讨要诊费?是哪家医馆如此疏忽大意,人命关天,也敢敷衍塞责。在下定然派人前去责罚,命他向这位娘子登门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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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每一句话都说得宋回涯意想不到。太过荒唐,以致于让她笑了出来。
二娘也呆滞住了,好一会儿才找回声音,尖叫着道:“我不要钱。这哪里是钱的问题?!”
“你不要钱?”男人再次看向二娘,茫然道,“这位娘子不是借钱看的诊?五两银子可不是少数。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