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夜（中）

然就变成一团浆糊了，“曦月你等我5分钟，我重新理一遍思路就给你讲。”

陈曦月一只手把艾旋翼手上的笔扣下了，佯装生气：“我去问飞总好了，小旋你完全就没把我当回事啊。”见艾旋翼有点着急地摆了摆手，她又话锋一转，暗示一样地朝她眨了眨眼睛：“此处转述一下楚同学的心声哈哈哈。”

诶？艾旋翼感觉心脏颤了颤，又回想起他留下的那硬邦邦的话“那你们学吧，我去睡觉了。”忍不住站在他的视角想了想，又有点别扭。

毕竟属于交往之后的第一个重要节日，或许他其实只是用心设计了一下想要和她过个难忘的平安夜，所以他想要竭尽所能地表现得好一点，比如向她展示了一下他雄厚的家世，出色的组织能力，还有很多……不合时宜的小创意。

可是，他越这样，她却越不想仅仅因为被感动而去做些什么草率的选择啊……

“曦月，我有点私事想问，你可以凑过来一点吗？”艾旋翼本来觉得自己羞于启齿，但又很想要搞明白自己究竟该怎么做才能不践踏男友的心意，所以最终还是决定和闺蜜请教一下。

这个难题对于恋爱经历比她更长些的闺蜜而言已经不是个问题了，对方轻描淡写地“嗨”了一声，也没有想要刻意压低什么声音：“你把你的想法和他说呀，他真的喜欢你一定会尊重的。况且如果他连尊重你都做不到，那你还和他在一起做什么呢？”

说得……好有道理啊。艾旋翼点了点头，又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虽然她最近很听话地放任自己又多喜欢上他了几分，但如果对方要拿她的喜欢来交换她的什么东西，她可千万不能心软！

“而且其实我觉得小旋你想多了呀。”陈曦月被艾旋翼这一脸英勇就义的样子逗笑了，又点拨了她两下，“楚同学应该就是想过个热闹一点的平安夜吧，要不然他把大家都喊过来还安排了那么一大桌子饭干嘛？直接把你骗去酒店不是更……经济实惠嘛。”

事实证明，只有成本收益分析才能说服经济人，艾旋翼参照这个分析框架又想了想，却忽然有点对那个不属于框架内的“热闹的平安夜”恍然大悟了。

楚殷翔大概从来不是个理性经济人，他人力物力付出了那么多，却好像只是想得到一个热闹的平安夜：去亲眼看看烤火鸡是怎么被做出来的、烤圣诞饼干做小房子、装饰自己的圣诞树然后和家人一起在树下的小帐篷里做游戏……

这么多幼稚的事情，她真的应该觉得好笑。

可这难道不是她很久之前提出的、现在几乎自己都已经快忘记了的期待吗？

想到这里的艾旋翼有点感动又有点懊恼，她这么别扭到底在做什么啊！她怎么永远都是在践踏他的心意、永远都是明知道对方的想法却要用自己的逻辑去自洽、去逃避啊！

“曦月你多等我一会儿，这个题有点难我得好好想想。”

艾旋翼给朋友留下了这句没头没脑的话便跑出了他家的书房。这道题实在是太难了，或者说所有关于楚殷翔的题都太难了，她好像永远不知道该怎么去解，只能艰难地得到某一个推论之后再在里面绕来绕去。

但好在，这是个已知结果推算过程的证明题，所以即使一开始的思路错了，她也还有机会推倒重来，只要考试时间还没到，只要他还愿意把他的卷子摊开给她去写。

他的家太大了，艾旋翼来的时候也是匆匆忙忙地进了书房，现在只能顺着路线来到刚刚吃饭的长桌，却是空无一物的整洁。她又往前跑去，依然不知道自己是到了哪里，甚至这一片都黑漆漆的，不像是有人在的样子。

黑暗中的不知道哪个角落传来了细碎的声音，艾旋翼被吓了一跳。云团浮动，月光顺着纱帘打进了窗户，她也终于看到了离她不远的那个人。他坐在地上，旁边好像就是圣诞树——因为艾旋翼隐约能看到那会反光的装饰物。他显然也看到了她，却是有点错愕的样子。

“来找吃的吗？”他兀自猜测了一下，接着就作势要起身带她去厨房。

艾旋翼摇了摇头，但又忽然点了点头。趁他有点迷惑的样子，她几步走到了他的身边。

被黑暗封印的王子身边有点“机关重重”，除了那棵圣诞树之外好像还有些别的零碎，因为她感觉脚上碰到了其他障碍物，并听到一阵“哗啦啦”的声音。但这些都不重要，因为什么也阻挡不住她。

“我找到了，可以吃的东西。”

她忽然双手按住了他的肩膀不让他站起来，接着俯身下去寻到了她的答案。

窗外清风拂过，云团又一次把月亮遮了起来，屋子里又变成一片黑暗的样子，像是刚刚的一切都没发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