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从西大街到南门馆，集市连片，各有分类。有门面窗户皆为朱绿装饰的食品店，售卖鲜花和各种绢花的“时新花果”摊点，还有挂上沉香牌匾的医药店。①

司晏按照她列给北子的清单，从彩帛铺到食品店都寻了个遍，却始终未发现北子的下落。

出门时，北子穿了一身普通的元青色常服，并无任何贵重配饰。连衣兜里的钱，都是司晏刚才给的。想来并非是被人谋财。

这集市上人来人往，消息扩散迅速，若是北子与人发生冲突，总会有人目睹，司晏也提到了这个问题，问了一圈下来，依然一无所获。

见司晏几次找不着人，旁人就给她出主意:“小兄弟，要不你去报官试试?趁现在衙门还没放衙，你去找捕快帮帮忙。”

天色渐沉，集市的人越来越少。司晏向店家打听衙门的位置。

店家大娘见这小童年纪不大，且孤身一人，担心她不识路，特地把店里小二叫来，让他带司晏去衙门一趟。

那店小二磨磨蹭蹭地走来，脸上的表情写满不情愿。

司晏拱手致谢，婉拒了店家好意，表示自己已经记下路程，不用麻烦店里生意。

司晏沿着指路方向走到集市街道尽头，一个不察，与迎面而来的人撞了个正着。

这一撞，恰好撞到司晏的鼻子，她疼得眯起眼，一下坐打地上。

“……司晏?”司晏头顶传来熟悉的声音，她抬眸一看，站在她面前的，正是她寻找多时的人——北子。

“你去哪儿了?”司晏缓缓起身，慢腾腾地拍掉身上的灰尘，迎上北子的视线。

司晏的眼眶微红，鼻尖红彤彤的，看起来像哭过似的。

北子不知为何，一下变得手足无措起来，他微曲身子，关切地问道:“我是不是撞疼你了?”说完，竟想凑过来查看一番。

司晏条件反射般地身子后倾，瞪了他一眼:“我没事，”她吸了吸鼻子，把泪意压回去，“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北子挠挠头，回道:“我在回客栈的路上发现了一个人长得极像我二叔，于是我跟了过去，拉住他询问，结果发现他果真是我失散的二叔，我和他聊了一会儿，所以就回来晚了，”见司晏脸色不豫，他又补充一句，“回到客栈后听弟弟说你去集市寻我，我赶紧过来找你。”

他举起身后的灯盏晃了晃，继续说道:“怕天色太黑，我还带了灯笼……司晏你莫要生气。”

司晏不紧不慢地回答:“我只是在想，如果你不见了，我要不要去衙门塞点银子让人找你。”她抽走了他手里的灯笼，自顾自地往前走去。

“你一定会去的……”少年的话消失在风里，他迈步追上司晏，与她并肩而行。

客栈里闹哄哄的，正是晚饭时间，一楼大厅里坐满了吃饭的客人。

司晏和北子绕过大厅，从左侧的楼梯上去。

此时，靠近楼道的房门突然开启。一位梳着高马尾，头戴红色抹额的年轻女子从里走出。她穿着鸦青色直裰，腰束白色腰带，腰间别着一柄宝剑，步伐利落地朝司晏走来。

二楼的走廊不宽，三人并排过于勉强。司晏的眼神撞进一双清冷的眸子里，她移走视线，打算侧身让道。

那人秀眉轻挑，也收回目光，朝前直走。

“这位姐姐，请留步。”身后传来孩童的声音，女子停下脚步，转身看去。

司晏弯腰拾起地上的荷包，上前几步，将荷包递到女子面前:“你的东西掉了。”

女子拿回荷包握在手中，看着司晏说道:“多谢。”她的嗓音偏低沉，正如她的气质一般清雅。

“司晏?”北子打开房门，向司晏投来疑惑的眼光。司晏朝女子点点头，跟北子进到屋里。

南方的冬夜，寒意顺着窗户的点点缝隙钻入屋子。

“……所以你叔父想让你留下来?”听完北子的一大段话，司晏问出了关键的信息。

原来北子和冬冬是南府县人，前年南府县发生旱灾，他们的父母都死在了逃荒的路上，只剩北子和弟弟跟着灾民队伍来到了庆阳县。

他爹临死前嘱咐北子去和风镇投靠他二叔，然而当时北子兄弟身无分文，别说去和风镇了，连吃饭都成问题。无奈之下，二人沦为乞丐，在街头乞讨，直到后来遇上司晏。

下午他与他二叔见面，他二叔立刻认出了自己的侄子。他二叔在和风镇开了一栋酒楼，在得知北子父母离世的消息后，他二叔极力邀请北子去府上住，以后可以去酒楼帮他二叔的忙。

摇曳的烛火，照出司晏稚气未脱的脸庞，她微微垂眸，长睫像刷子，随着主人的思索轻轻颤动。

“嗯。”气氛有些安静，只有北子简短的回答。

“那你答应了吗?”

“我……”

“答应他吧，”司晏截断北子的话，“找到你二叔，是你爹的遗愿，你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