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己差不多高,却低着头,司晏几乎能看清她头顶的发式,司晏出声道:“我这里无事,这位姐姐不必在此候着。”
彩儿摇摇头:“这怎么行,怠慢了客人——”
英棋从身后走来,拍拍彩儿的肩膀,截住了她的话。
“娘,您小心脚下。”仲清越一边掀开帘子,一边扶着一位夫人从门里出来。
那女人身穿织金锦衣,梳着端庄的妇人发式,行走时步履缓慢,头上的首饰并不随之晃动。
她在上首落座,司晏跟着仲清越坐在她右手边的座位。
她用丝绢掩唇低咳一声,朝司晏浅浅一笑,“小郎君初到府上,若有不周之处,望郎君见谅。”
司晏拱手作揖,温声答道:“是晚辈叨扰了。”她从怀里摸出一个花纹精致的荷包,“初次登门,听闻城郊的道观甚是灵验,这是晚辈去观里求的平安符,愿夫人身子康健。”
“怎的只有我娘有份,我呢?”一旁的仲清越嘟囔着,从司晏手里拿过那荷包。
“越儿,怎可胡闹。”仲夫人肖若笑骂了句,语气却是十足的纵容宠溺。
仲清越上前将荷包奉上,“既然是我这位难得拜访的同窗给的,娘您就勉强收下吧。”他嘴上虽替司晏说情,却仍不忘瞥司晏一眼,佯装不情愿地哼唧一声。
肖若拿起荷包,摸了摸里面的平安符,“司郎君有心了,连这荷包都十分精致。”她看了两眼,便将荷包交给身旁的侍女收好。
仲清越回到司晏身边,司晏朝司佑的方向伸手,“自然也是给你带了东西的,虽不是什么金银财宝……”
“原来有我的份?”仲清越胳膊搭在椅子扶手处,脑袋偏了过来。
身后的司佑将包袱交给司晏,司晏将其打开,拿出里面的书册。
待露出封面上的几个大字,仲清越一把薅过来,匆匆翻了几页合上,扬声道:“原来是诗词集注,我昨日刚说去买呢。感谢晏兄,我很喜欢。”
司晏似笑非笑地看着仲清越的反应,配合着他说道:“清越兄真是客气了。”
仲清越和司晏之间的机锋肖若一无所知,二人远看上去,就像关系亲密的好友。
司小郎君进退有度,眼神清明,大抵是个值得交往的孩子,再加上自己儿子对这孩子抱有善意,肖若眼底的笑容也真切了几分。
她抑制住喉间的咳意,对司晏问道:“司郎君,听闻你是来沛都求学的,在我们沛都可还习惯?”
和仲夫人面对面说话,司晏才好大大方方打量她。
肖若生了一张鹅蛋脸,明眸琼鼻,细长的柳叶眉带着几分书卷气,虽眼角有点点细纹,却又恰到好处,有种岁月沉淀的感觉,只是脸庞有些偏瘦,肤色透出不健康的苍白,若是圆润饱满些,定然更加好看,有这般容貌的娘,也难怪仲清越生得不差。
“沛都繁华热闹,晚辈十分喜欢。”司晏恭敬地答道。
肖若点点头,又问了些司晏家乡和学堂的事,她也一一作答。
未谈多久,肖若便有些乏了,她让仲清越好好招待司晏,她则在侍女的搀扶下回了卧房。
待仲夫人离开后,英棋端着托盘过来,司晏拿起仲清越准备好的炭笔,在纸上按照记忆勾勒方才仲夫人的轮廓。
仲清越也是第一次目睹司晏如此作画,他想问上几句,见司晏一副凝神静气的模样,他也不好说什么。只得拿出方才司晏送的话本小说下册,安安静静地看起来。
肖若平时担心儿子不务正业,向来是不喜他看这些,所以仲清越从不在肖若面前看这些闲书,至于私底下,倒是如何开心如何来。
司晏只是画了个大概,倒不是说她记不住人脸,只是担心自己万一遗漏了什么细节,画人物难的在于把握人物的神,她既然答应了别人,自然要做到最好。
冬日的阳光少了些毒辣,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司晏搁下笔杆,伸了个懒腰,恰好撞见司佑微愣的神情,她投去询问的目光,“何事?”
司佑回过神来,回答:“……公子画技了得。”
听到如此不走心的夸奖,司晏也送还了一个敷衍的笑。她把画纸裹好,用笔戳了戳书看到一半就呼呼大睡的仲清越。
从梦中醒来的仲清越打了个哈欠,含混不清地说道:“完事了?”
“自然是……没有,只是大致有个轮廓,要细画再上色。”司晏把桌上的东西麻利地收拾好,装进包袱里。
仲清越自然也清楚不可能这么快画好,他吩咐小厮装了些糕点,自己跟着司晏一起出了院子。
把要用的颜料和画纸一起装上车,司晏婉拒了仲清越的相送,和司佑一同上了马车。
车轮滚滚向前,在路口和另一辆驶来的马车错开,那马车呼啸而过,吹起的窗帘处,露出一抹浅粉的身影。
巧合的是,马车的车檐处,同样挂着“仲”字标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