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赐婚

李婉初心中一凛。昨日她骑马出宫，对所行目的言辞含糊，大哥定然起了疑心，之后便派人暗中跟着她也不奇怪，只怪她见顾云卿心切，没思虑周全。

她看了一眼气得面色微红的二哥，又觑了眼看不出情绪的熙和帝，知道今日没那么好逃过了。

熙和帝留意到誉王案上洒溢出的茶水，用眼神安抚了下弟弟，随即缓缓说道:“婉初大了，也该为她寻个夫婿了。”

李婉初怔然。去风月坊前，她想过两个哥哥知晓后可能的一切后果：禁足，抄书，罚跪，她什么都能接受，唯独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结果，竟一时语塞。

“今年的新科进士白煜出身江南名门望族，如今又是探花郎，给你当驸马，想来也不至辱没了你。”熙和帝眼神温柔地看着妹妹，又道：“下个月初五便是良辰吉日，朕会让皇后替你张罗好婚仪，至于在大婚之前……你就不要出门了。”

语气却是不容置疑。

李婉初看着此时面色毫无波澜的二哥，知道他们两人已经商量过。

大哥从小沉稳，甚少言语，她总是看不透他，二哥却总是陪在她身边，自她记事时起便事事宠着她，虽有时严厉，却从未拂过她的心意。

可是如今……

看来今日自己只是去走一趟，在他们眼中已是十分离经叛道、背反伦常。

她明白此时多说无益，望见端坐一旁的太傅，看向两个哥哥，“大哥二哥答应我，过了今日的书考便可出宫开府，可还作数？”

“哼，在我们眼下就敢如此，还想出宫！”誉王怒斥道。

熙和帝沉下眸子，看着语气中带着不平的妹妹，接着誉王的话道：“待你成婚后，自然便可出宫别居，今日的书考就免了。”

“大哥，我不愿嫁……”李婉初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轻颤。

“朕还有事，你好好听今日的侍讲，大婚前就不必再来了。”熙和帝不再看她，起身径直走出了殿外。

誉王眼神峻肃地看了妹妹一眼，也跟着走了。

李婉初哪里还有心思再听日讲，在两个哥哥走后不久便寻了个由头跟太傅告了假，回椒华殿去了。

高墙内的人心思郁闷，墙外的人也有自己的愁思。

月上柳梢时，顾云卿坐在窗前的矮榻上，将一把折扇铺在案上缓缓展开。

那是一首汉乐府写女子相思的《行行重行行》，字迹却不似女子般娟秀，线条饱满，笔锋刚劲，别具风流。

顾云卿心下怦然，这是她——写给他的？她今日还给他留下许多银钱，足够他和亦书几年衣食无缺，还打了欺辱他的方管事……

难道她……

他尽力收回遐思，轻抚着扇上的字迹，来回读了几遍。

读到“道路阻且长，会面安可知”，顾云卿忽然心中戚戚。他不知何时还能再见到她，若这一世李旭不来找他，他可还有什么法子脱身于此？

正思索间，门上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