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扎不死,就给我扎!
因为常年风餐露宿,差役们各有各的毛病,这班头最近应是犯了湿疹,总隔着衣服抓痒。
班头从她讨好的笑容里回过神,神色转为不悦。
“我可警告你,你们这批是京里亲办的重犯,出了差错谁都担不起,莫要再把歪心思动到我身上来,快走!”
苏悠悠连忙道,“官爷误会,是我家幼弟犯了胃疾,需要几口热粥热水,没别的意思。”
班头将信将疑地打量她。
“你是临江府苏家的?”他认出苏悠悠,神色更为不耐,“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小姐,能治什么病!再耽误老子睡觉,老子给你也绑个链子,让你路都走不了!”
他说着便要关门。
苏悠悠直接从门缝挤了进去,班头吓了一跳,后退几步拉开距离。
流放路上用树枝石头杀差役泄愤的也不在少数。
苏悠悠却又扬起笑脸,伸手依次指了指他的脚腕、腰腹、臂弯、脖子。
“是这几个地方吧,只要阴雨天就会奇痒难耐。”她轻声道,“只要一副银针,我就能帮官爷您缓解症状。”
班头脸上多出几分惊诧。
除了几个同僚外,没人知道他患病的具体部位。
“你真会看病?”他上下打量苏悠悠,“可我看过的郎中都说这病治不好。”
“是不好治,不是治不好。我先给您施针,然后再送您一副方子,您可以拿去给其他郎中看。”苏悠悠认真道,“我家幼弟还仰仗官爷救命呢,我不敢胡来。”
班头站在原地思量了许久,最后喊来守夜的同僚看着她,自己出去借银针。
今日下了雨,之后几日都会很潮,这是湿疹最喜欢的气候,班头当差这么久,肯定知道这点。
小病死不了,发起病却要人命,但凡有一点治愈的希望,人都会想尝试。
一刻钟后,班头拿了银针回来,银针的主人也一并跟了来。
驿站有住夜的郎中,供来往差役们诊急病。
班头不敢把银针交给苏悠悠,便让她指位置,由老郎中施针。
老头蓄着灰白胡子,见到穿着宽大衣裳显得更小的苏悠悠,顿时笑出声。
“女娃,你要银针绣花吗?”
苏悠悠迎上去,眼神在老郎中的布满深纹的脸上转了一圈,甜甜道:“大伯,我看你像花,像菊花。”
老郎中的脸顿时拉长,像朵谢了的菊花。
班头已经躺在床上,苏悠悠站在不远处,也不管老郎中铁青的脸,一连串报了几个穴位。
“曲池,足三里,血海,三阴交,合谷。”
老头捻着银针,眉头紧皱,“什么乱七八糟的,这几个穴位根本不对症,你到底会不会啊?”
“能扎死人吗?”苏悠悠反问。
“……不能。”
“那您只管扎就是。”苏悠悠笃定道。
老头同这批衙役没什么交情,懒得多事,他满心只想看苏悠悠的笑话,便没管突然后悔想跑的班头,照她说的直接施针下去。
期间苏悠悠还提醒他几处施针的角度和准度,老头虽不服但知道她说得对,便都一一照做。
施针完毕,苏悠悠又分别写了一份注意事项和抓药方子。
班头躺在床上不能动,老头却被勾起兴趣,拿起方子仔细看起来。
方才施针过程中,这小姑娘距离很远却能准确挑中他操作的不足,显然是真的懂医,还是实践经验丰富的那种。
虽然承认很丢脸,但这丫头的基本功确实比自己扎实一点点。
“大伯,你带三七粉了吧,送我一包。”苏悠悠放下笔,忽然道。
老头板着脸瞪过来,“你买得起吗?”
苏悠悠点了点老头手里的药方,“我治病的针法和方子都被你学去了,换你一包三七粉还算便宜你了呢!”
老头一把将方子甩回来,“但凡看过医书都开得出你这方子,谁稀罕学!”
“除非……你再给我写一份治湿疮的方子,比这个药性烈些的。”
“我给你三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