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八章 弈棋,弈人,弈天下之局
身家和底牌,如此来看,孩儿可懂些什么了么?”
徐顗闻言,注视着棋盘,沉思不语。
半晌,徐文若方道:“你之棋路招数,初时便杀机尽显,锋芒毕露。一时之间,无可争锋也。恰如如今之沈济舟,前些年之沈济高,已成冢中枯骨之王熙也。此三人最初之时也是占尽先机,天下各处豪杰无不避其锋芒。那王熙猖狂到甚至能够废立天子,那沈济高更是称帝于淮南,还有这沈济舟,天下共占五州之地,整个大晋北部,几乎全在他的囊中。这不就是跟你最初那白子的状况差不多么”
徐顗闻言,缓缓点头道:“父亲如此说,确实如此”
徐文若又缓缓道:“反观为父的棋路,最初之时,便如丞相少时,屡战屡败,最终近据一郡之地也
”
徐顗注意听着,眼中流光闪动。
“可是越往后,便会发觉,你再也形成不了有威胁的进攻了,不仅如此,我之黑子更是将你白子步步蚕食。儿啊,想一想萧丞相,是不是就是这样一步步走到了现在?”徐文若循循善诱道。
“是”
徐文若点头,又道:“只是我儿可知,为何仅有一郡之地的萧元彻,今日可为大晋之丞相,而昔年让天下惊惧的王熙,还有曾经雄霸大晋最为富庶的淮南之地的沈济高,为何一个败亡,一个日落西山,覆灭近在眼前?”
“这”
徐顗心中有些明了,却不知从何说起。
“盖因锋芒毕露的太早,杀招出现的太快锋芒露的太早,必为人所忌惮,更为人所算计,杀招出的太快,一旦被坚决而又有力的防守所阻,最后不过是折腾一番,耗尽财力、人力,反被防守一方步步蚕食,最终吃下了多少地盘,还要吐出多少地盘啊!”徐文若一字一顿道。
徐顗半晌无语,细细的琢磨父亲的话,终是整了整衣冠,拜道:“多谢父亲点醒,孩儿受教了!”
徐文若摆摆手,似有深意道:“我儿真的懂为父的意思了么?”
徐顗有些诧异,抬头道:“父亲不是在教我,行军打仗,两军交锋谋局之要么?当见招拆招,据势固守,不计较一时得势,待抓住敌方破绽,便是我之战机,到时一举
而摧之么?”
徐文若不置可否的笑笑道:“是也不是”
“父亲此话何意”
“这些道理,真的只可用在两军交战之时么?”徐文若眼神灼灼的看着徐顗。
徐顗神色一肃,再次沉思起来。
“儿啊,可知大晋先太尉杨文先么?此人心向的是大晋还是丞相啊?”徐文若淡淡道。
徐顗脱口道:“杨氏一族,扶保几代先帝,当时心向大晋天子无疑”
他忽的又急摆手道:“不不不!可是杨文先故去后,遗命杨氏一族倾力相助的却是萧丞相”
他眉头紧锁,半晌方道:“这这孩儿却是搞不明白了”
徐文若一笑道:“难为你了,我来说吧”
“杨文先者,其实还是懂得这韬光养晦,不露锋芒之道的,其实,他心中所向吗,多在大晋和天子,只是他亦懂得审时度势,更会藏拙,无论他心中如何想的,至少在表面上,不仅恭敬天子,对待丞相亦是谦和,不像孔鹤臣、武宥之流,想来对丞相唇枪舌战,状若疯狗,可笑还自诩清流也”徐文若说到这里,冷笑起来。
“以我观之,这些人,不日将成冢中枯骨啊”徐文若笃定道。
徐顗忽的插言道:“可是孩儿却不明白了既然杨太尉对丞相还算谦和,为何到最后
还是免不了”
徐文若口打唉声道:“唉,只因他最后还是耐不住啊终究是将他的心中所属暴露给了世人,丞相如何可容他?到最后,他只得壮士断腕,赌上了杨氏一族的命运,效力丞相,他杨氏才堪堪有所保全”
徐顗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徐文若这才道:“儿啊,你素知为父心中所向乃是大晋,乃是当今天子,在父亲的心中,我始终是一个晋臣可是为何丞相一直到现在并未因此而迁怒与我,更让我多年守着这中书令一职呢?”
“孩儿鲁钝”
“因为为父知道韬光养晦,更明白我做事的底线和丞相容忍的底线,从来不逾矩罢了”
徐文若眼中略有沧桑之意,又道:“不仅如此,萧丞相想做什么,就算是出于维护他自己的利益的目的,只要他不威胁到当今天子,只要他所做之事,勉强能称得上为大晋我不但不拦阻,还要想尽办法助他这便是为父能到如今还在中书令之位上的原因啊”
“原来如此,父亲用心良苦”徐顗唏嘘道。
“世人不解我,我不言,世人辱我助萧为虐,我不言,世人便是说我是萧元彻身边的一条狗,我亦不言。为何?逞口舌之利,表明自己的本心么?那不是过早的将锋芒暴露于
天下,让有心之人过早的提防么?一旦他们有所提防,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