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
司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下了车,等陈鸣昇放过她,下巴压在她的肩窝里落下轻轻浅浅细腻的吻,江乌月松开攥紧的小拳头,掌心里全是汗,很湿。
陈鸣昇说话时喉咙震动,低沉浑厚的嗓音带着安抚镇定的语调:“我妈生陈欢的时候大出血,虽然从阎王那儿抢回一条命,但大出血导致她身体一直不好,她患上席汉氏综合征,身体功能开始出问题,她过得其实也不开心,致抑,后面那几年,我没见她笑过一次,在陈家找我的半年前,她上吊自杀,结束了生命。”
“给你说这些,是怕你胡思乱想。”
“我承认,段正的事让我后怕,可也只是不想让你有那么一天。”
“仅此而已。”
“但凡我是个把你当玩意的畜生,管你死活?”
“所以江乌月,再一再二不再三,已经是第二次了,你能不能不要再用那种看垃圾一样的眼神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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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分开,彼此都有事要处理,江乌月倒是没有再给他冷脸,她答应第二天中午一起吃饭,陈鸣昇才放过她。
江乌月回到公司,今天周六写字楼这一层只有新闻部亮着几盏灯,江乌月把包放下,经过主编办公室时意外听到里面有抽泣声。
她愣了愣,犹豫片刻,抬手敲了敲门。
那哭声立马停了,过了几秒,传出一道闷闷的鼻音:“请进。”
江乌月推门进去,方主编的办公室正对着门,她脸上没来得及擦的泪痕被尽收眼底。
“刚手被夹了下,痛到了。”方主编擦掉眼泪,忙解释道。
“您怎么还没下班?”江乌月走进去,弯腰捡起被扔在地上的文件。
“害,以前没怀孕之前精力大,工作半天就能完成,现在不加班稿子审不完,如果拖到明天处理,又是一项代办。还是早早弄出来回家睡觉也安心些。”
江乌月一下就听懂了。
方主编怀孕后,社长交给她的任务不减反增,降职加施压,这是为了把她边缘化,逼着她哪天受不了主动辞职的架势。
“这样下去,你身体会吃不消的。”
“没这么脆弱,习惯就不累了。”
陈鸣昇攥着手里的文件,咬唇:“主编,你有没有想过换个单位做?”
“嗯?什么?”方主编愣住。
江乌月摇头,她还是等到事情尘埃落定,再来邀请她吧。
“那您先忙,我去工作了。”
“乌月!”方主编在身后叫住她。
江乌月回头。
方主编的视线落在她有些红肿、瑰色欲滴的唇瓣上,委婉说道:“口红花了。”
江乌月面色一红,忙擦了下嘴角:“谢谢。”
加班到半夜,江乌月坐方主编的顺风车回到槟江路,跟她告别后,她穿过马路进入小区。
凌晨一点的夜色,孤独冷寂的月光洒在她肩上,细长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江乌月裹紧风衣,耳边除了她的脚步声,整个城市都在沉睡,世界静谧。
在某个瞬间,可能是第六感,她察觉到身后不同寻常的空气涌动。
江乌月回头,小区陈旧,路灯设施不是很完善,她只能借着昏暗长久未修的路灯,看向身后的花坛。
空无一人。
江乌月转过身,她攥紧包,撒腿跑起来。
一口气冲上六楼,打开门她立马将门反锁,关掉灯。
她侧耳趴在门上,努力分辨楼道里是否存在跟上来的脚步声。
一分,两分,十分钟后。
确定门外没有人跟上来,江乌月才扶着门框,撑起发软的双腿。
但愿是她多想。
她顺手打开灯,从衣柜里找了件干净的睡衣,拖着疲惫的身体走进浴室,洗漱完回到床上,打开微信看到陈鸣昇两个小时前发来的消息。
[晚安]
江乌月眼皮渐沉,很快睡着了。
楼下。
一道颀长高大的身影兀立在花坛后面的一棵百年榆树下。
那人一身黑色风衣,黑裤,军靴。
整个人气质凌厉,身姿挺拔。
斑驳的树影几乎将他笼罩,月色艰难地透过树梢罅隙,光影落在他的侧脸,露出一处冷硬的下巴。
他左边眉中一道斜贯穿的疤痕,将突出眉骨上的眉毛一分为二,断眉惹眼。
男人薄唇含着一支细长的男士香烟,吊着眼皮,看向六楼那格在刚刚亮起又瞬间变暗的窗。
直到十分钟后,那格子窗又重新恢复光明。
宗玥的电话适时打进来。
“哥,你查到了没有?”
宗御城拿下嘴里的眼,修长白皙的手轻弹了一下烟灰,男人菱形薄唇微翘,发出一声轻蔑的鼻音,眼底似笑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