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警
看到妈妈,宁宴一直压抑着的情绪破巢而出,把宁思源女士抱了个满怀。
遇到问题解决不了怎么办?
当然要找家长啦!
*
从一开始了解事情到现在,宁宴的精神没有一分一秒松懈过,她就像个炮仗一样,点哪哪燃。
她是个愤怒者,巨大的愤怒支撑着她这些天来所有的行动:收集证据、保留证据、起诉,如此成为一个循环。
她从来没有陷入自我怀疑和羞耻的漩涡中,但有一点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也是恐惧的。
恐惧来源于对手的强大。在网络时代,公民的隐私几乎都是公开的。事情发生之初,校方为了宁宴身心安全,给宁宴放了几天假,对外只说是宁宴生病了。
宁宴呢,没有表示任何异议,这几天都窝在家里,连公司都没去。她在害怕,害怕露面后被旁人窃窃私语、加以诋毁。甚至更极端的,伤害她的身体也不是不可能。
恐惧同样也来自于她自身实力的不足。宁宴从来不认可什么受害者有罪论,但此时此刻,没有一种念头比这更强烈——
她想要变得强大、再强大一点。
宁宴站在一间教室的后门口,静静地等待指针走向整点。随着一阵叮叮咚咚的铃声响起,下课了。
下课铃虽然响起了,教室中的老师却“意犹未尽”。宁宴深吸了一口气,像头猛兽一样耐心以待,狩猎她的猎物。
大约过了两三分钟,老师终于宣布下课,走出来前往厕所的方向,教室一瞬间变得喧闹。宁宴推开门,在全班同学诧异的视线下侧身走上讲台——
教室里的同学们齐齐抬头看着突然闯入的宁宴,其中有些人已经认出来宁宴就是最近八卦新闻的被扒皮的女主角。
一片惊叹中,宁宴一把拿起桌面上的话筒,确定有声音后,用一个非声嘶力竭、却能让在场众人都听的清清楚楚的声音叫道:
“周志鑫。”
同学们又默契地转头,盯着被宁宴唤到的主人公周志鑫。
周志鑫一脸莫名其妙。事实上也是这样,M大校方出面删帖后,他先惋惜了一会儿,看宁宴连续几天都没来上学,以为她是害怕极了。完全没想到宁宴会接着调查、还查到了自己身上。
但脑海中有一道声音在告诉他:
这个女人会把一切搅得天翻地覆。
果然,只听宁宴接着道:
“我委托别人发给你的,关于你造谣我的报警回执,你收到了吗?”
那天在律所跟宁思源女士商议了一番后,宁宴一出门就去了警察局,报警。
报警的结果也如宁宴所料,警察一开始让她去法院起诉,宁宴坚持报警,这才被受理了。
其实按照惩罚力度来讲,报警严重的话可以让周志鑫吃个行政处罚,不过更普遍的是警察从中协调、双方和解。
反而上诉的话,当初那个造谣贴的转发量已经超过了一定数量,如果一切顺利,周志鑫可能会以“诽谤罪”收到刑事处罚。
可是,宁宴还是坚持报警,因为上诉需要的流程太多,报警是最快见效的方法。
——必须在大众尚且还有印象时,把事情澄清了。
当然,这不意味着宁宴就不上诉了,两者并不冲突。
登记完、录好口供后,警察给出的方案是尽量和解。以目前的证据,根本没办法给周志鑫定罪。
说白了,那张报警回执,只能起到个震慑作用。
宁宴答应了和周志鑫和解,委托云溪白将报警回执发给他,提出场外进行和解。
为什么是委托云溪白?因为宁宴那时候才发现,周志鑫发癫给她发消息骂了大段后,就把她拉黑了。
没办法,宁宴想到了另外一个受害者:云溪白。
也不知道是因为归于平淡害怕还是不屑,周志鑫根本没回一个字,还转手把云溪白给删掉了。
当然也有一种可能,周志鑫以为云溪白被盗号了,是来诈骗的,才单删了他。
不过没关系,她宁宴这不是亲自来告知了吗!
宁宴一步步走下讲台,围观群众的视线也随之一步步下移,直到来到瞪大了双眼的周志鑫桌面前。
“怎么——”宁宴敲了敲他的桌面,很是不客气:
“聋了?”
周志鑫勉强稳住神来: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