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计
她翻了翻藏在床下的小箱子,将最下面的药包翻了出来。
…
侍寝的小主不能在庄敬殿留宿,只能摸黑回到自己宫中再补觉。烟戚去钟粹宫时已经巳时一刻了,一朝不同往日,烟戚名为庆贺,被允了进去。
她到时,姚小妙都在这儿了。唐才人得宠,姚小妙的日子也就好过一些,坐在下头陪笑,但内心滋味只有自己知道。
烟戚也笑盈盈的,好话一篓一篓地外冒,唐才人刚开始也高兴,但听到烟戚提子嗣,她就有点笑不出来了。
偏偏烟戚像是没看出来,接着道:“若才人有了身孕,岂不是皇上头一个孩子?嫔妾是没那个福分,这个月的脉都诊过了。”
被恭维的唐才人穿着淡紫兰刺绣百花对襟襦裙,外面拢着件同色云锦披帛,往日安静的烟戚说这些话,更令人高兴,她进宫可不是就当个才人的。
但……她压根就没侍寝啊!
被晾了一晚上,连皇帝的面都没见上,这种事若说出去,她的面子往何处放?说不定要被怎么笑话,只能期盼庄敬殿那边不要传出风声。
会不会大家都是一样的。
唐才人望向烟戚的目光却带着点审视,但见烟戚完全没有说谎的气虚,甚至神情遗憾。
她只得收回疑惑,不过手中团扇到底还是挥得慢了。
话又过几轮,唐才人实在是忍不住了,将姚小妙支了出去,独留下烟戚和她自己的心腹,她才开口,怀疑的眼神一直紧紧盯着烟戚,“你真的去侍寝了?”
烟戚用手帕捂住唇,将惊呼声压了下去,秋水般的眸子圆睁,不可置信地望向唐才人,“才人没有吗!?”
“当然不是。”唐才人立刻反驳,她讨厌罗氏女,听出一点不对就反问,让她没法接着问,但眼神始终没离开烟戚。
烟戚将手中帕子拧了又拧,偏过半张脸,羞涩道:“都记在彤史上了,嫔妾哪里敢说谎。”
彤史。她压根就没见到什么彤史!唐才人咬紧牙关,内心不安,彤史留档,记载着侍寝嫔妃和次数,以防混淆皇室血脉,这种事哪里能作假?
问旁人……许依霜根本瞧不起任何人,平常都不愿理会她,自然不会同她提这些私密事。
看来罗氏是真侍寝了,那皇帝为何不见她?
她比罗氏差哪儿了?
唐才人简直心浮气躁,看着烟戚那张娇媚羞红的脸就烦,勉强笑了下,“我身体不适,姐姐先回去吧。”
“才人是该多休息,好好养养呢。”烟戚走前又十分贴心地安慰。
唐才人随意应了声,烟戚告退后就走了,手中仍捏着帕子一角,走到门口时,余光瞥见偷听的姚小妙,烟戚还笑了下。
笑得姚小妙心里毛毛的。不过她什么都没做,也不怕烟戚,“哼”了一声,就趾高气扬地飞奔回西偏殿。
烟戚之后隔几日便来一趟钟粹宫,而且每日都打扮得格外用心,她本来相貌便好,素面天然去雕饰,都如芙蓉般清丽,又何况淡施脂粉,更显得眉目娟丽,气质出尘。
她还总夸唐才人,唐才人明面上也摆不出冷脸。
最近几日,皇帝空闲时会到后妃宫中坐坐,听闻去颐华宫两三次了。
唐才人身边的嬷嬷便私下同她道:“这罗采女,该不会是打着要在咱们这偶遇皇上,夺宠的算盘吧?”
唐才人对烟戚的到来就带上了点仇视,次日见烟戚带了食盒来钟粹宫,她假装不在意问道:“罗姐姐,怎么带着东西来了啊?”
烟戚略有羞意,实打实地将唐才人当成了自己人,诚恳道:“我住的衍庆宫偏僻阴冷,皇上定不会去,就在才人这处呆着,若有福分遇见皇上,正好将亲手做的羹汤奉上,以表心意。”
这番话简直给唐才人恶心得一口气卡在喉间,上不去下不来的,这也太不要脸了。
但她忍下了,过了太多日,没侍寝的事她不好意思同嬷嬷说,也害怕走漏风声,传回母家被嫌弃无用。
与烟戚日渐熟络,她向烟戚旁敲侧击地打听。
烟戚也同她坦白说了,“第一回被唤去,我见到皇上了,但皇上完全没理会我。”
这就对上了。
唐才人对烟戚多了几分信任。她就说,她怎么可能比不过罗氏。之后接着催烟戚,并用一种鼓励的眼神望着她。
烟戚就又道:“第二次去侍寝,皇上一开始也没理我,但……”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之后任凭唐才人和姚小妙如何追问都不再说。
两人已经知道追问烟戚没用,只得作罢。
唐才人一开始还没察觉出来怪,但烟戚每次带着食盒到了钟粹宫,压根不拿出来,见不到皇帝就再端回去。
时日久了,难免被人发觉异常。
衍庆宫西北角有个小厨房,从前住在此处的废妃也曾盛宠过,被允了单独的小厨房,如今荒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