芫娘
不过这些事梁裕从没跟人提过,连竹修容也不知道。
而且他心里没有梁裕这些弯弯绕绕的纠结,看到萧怀澄自然除了讨厌还是讨厌。
“差不多了,再说下去他会起疑。”说着,她冲萧怀澄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跟过来了。
竹修容目视前方,不愿看他。
“既然跟小雨住在一起,就要好好照顾人家。”梁裕不理会他的僵硬,单方面亲昵地勾搭着他的肩膀,“尤其是她的病,更要好好看顾,明白吗?”
“小雨的病是大事,我自然会小心。不过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个……”竹修容被她弄糊涂了,茫然问道。
“反正如果她犯病,你一定一定要叫我。”梁裕语重心长,说完还重重捏了捏他肩膀。
竹修容明白了什么,骤然转过头来,与她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沉声道:“知道了,一定会叫你。”
“知道就好!”梁裕满意地在他背上拍了一巴掌。
客栈的确不远,丰雨溪一块糖还没吃完就到了。
老板早就歇息了,守门的伙计并了两张板凳,躺在大厅中间睡得正香,听见动静却又一下子直起身来,警惕地望着来人。竹修容上前打了个招呼,伙计见到是眼熟的客人,便又沉沉睡去,任他们自便。
一路上,竹修容始终和萧怀澄保持着一定距离,关房门时下手还特别重,仿佛恨不得扇到他脸上。
“他似乎……不是很喜欢你和我待在一起。”萧怀澄继续向前走着,有些好奇地问,“你方才同他说什么了?”
“我告诉他,情势所迫,我不得不委身下嫁与你。”梁裕信口胡编,“你对天发誓说一定把握好分寸,绝不会假戏真做,也绝不会趁机占我便宜,等危机过去了就会还我自由。当然,我肯定是不信的,但我一个朝廷在逃钦犯,还是个弱女子,无依无靠身如蒲柳,就算不信又能怎么样呢?你看……我解释过了,也替你说过好话了,可他还是不待见你,我也没办法。”
刚听了两句萧怀澄就知道她又在胡诌,无奈地笑了笑,打开了门锁。
“还不错。”萧怀澄匆匆打量了一圈,颇为满意,“你儿子的钱确实花的不亏。”
萧怀澄点亮了油灯,梁裕关上门,一回身,却见屋里乍然出现了一个人影。她喉咙一紧,险些叫出声来,后退一步,反手将门栓拔出来,随时准备夺门而出。
“别担心,这是芫娘。”萧怀澄上前一步,介绍道。
那女子十分年轻,可能比梁裕还要小几岁,身材窈窕,面容姣好,穿着也都是大齐女子常见的款式,只是用一对护腕将袖口紧紧束起,大约是为了方便活动。
只是有了先前的突然现身,再加上她板着张脸,总让人觉得她身上笼罩着一股阴冷气息,站在摇曳的灯光里更是活像鬼魅。
“我方才一直在窗外,听见开门声便进来了,不想惊扰了姑娘,实在对不住。”女子微微欠身,和外表的冷淡不同,她声音很是温柔。
梁裕看看她背后,那窗户离地面少说也有一丈,也不知她从哪里爬上来的,而且没发出一点声音。
“好俊俏的轻功。”梁裕由衷赞叹,又转向萧怀澄问道,“这是你的护卫?”
“不是护卫。”萧怀澄纠正,“是芫娘。”
厨娘?绣娘?梁裕正在思索芫娘是做什么工作的,却见那女子对她微微颔首:“崔芫。”
梁裕了然:原来是名字叫芫娘。
“公子,晚上您就睡这里?”崔芫问道。
“嗯。”
“夜里湿冷,现在不觉得,但到了后半夜您身子可能受不住,我去给您再拿一床被褥吧。”
梁裕叹为观止:“我都差点忘了,你是个金枝玉叶的小公子来着。”
小时候梁裕就常常这样挤兑他,若是以前,他听到这话,定要红着脸将崔芫推走,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他其他地方可能没什么长进,唯有脸皮是越来越厚,面不改色道:“我毕竟是亲王,讲究些是正常的。”
他又转向崔芫:“也别太过分,去车上给我拿套新衣服就行了,这房里本来就有两床被子,够用。对了,浴房还有热水吗?”
“有。”崔芫道,“要给您打一些上来吗?”
“不用了,在房间里洗不方便,弄湿了地板我就没法睡了,等会下去洗就好。”萧怀澄说着,在茶几前坐了下来,又示意崔芫坐在对面。
“还有热水?那太好了,我先下去洗一洗。放心,会给你留一点的。”梁裕这下听出来了,这两个人一唱一和地递话,其实是想支开她,于是不等萧怀澄发话便主动腾出位置。
崔芫关切的声音从门缝传来:“公子,您身体不要紧吧,地上湿冷,还是当心些……”
梁裕嗤之以鼻,摇着头下楼了。
梁裕离开后,崔芫也拉过一张凳子,坐在萧怀澄对面,问:“喝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