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下的啤酒

“洛工。”向一凡递来了一罐啤酒，坐在洛文斌的旁边，从随身的袋子里又掏出一罐给自己，砰的一声又一声，划破夜空。

虽然是春节，晚饭餐厅还特意给准备了饺子，放了烟火。但毕竟不是在国内，年味也只是形式化。吃过晚饭，洛小云带着姜韵仪去做spa了，留下了两个男人在酒店。洛文斌便来到酒店前面的沙滩上吹海风。不远处，是酒店设在海滩的户外酒吧，生起一堆篝火。不少人在那里喝酒，驻唱歌手在篝火旁唱着舒缓的歌，也有人跟着乐曲在摇摆，更多的人则是三三两两吃着东西聊着天。海风微微，远离喧嚣。洛文斌选的位置，离的不远也不近，能听到断断续续的声音，看到若隐若现的火光，但更多的是海浪的声响，海上的黑夜和夜幕中点缀的璀璨繁星，一眼望进去，没有劲头，竟是恐惧。

两个人坐在一起，一罐啤酒都喝完了，两个人也没说上一句话。向一凡又递上一罐，兴许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感觉洛工已经有些微醺，当然，他自己也是。兴许就因为他已有醉意，才看洛文斌也是如此。一天的相处，向一凡和洛文斌、姜韵仪已然熟悉，但是向一凡知道，想得到“岳父”的认可，可不是那么容易。虽然洛文斌和姜韵仪在一起，都是姜韵仪在讲话、在做决定，但是真的遇到什么大事情，这个家是要考洛文斌来一锤定音的。他就是姜韵仪的定海神针。

又是砰砰两声，划破夜空。

“洛工…”向一凡终究是先沉不住气了。

洛文斌拍了拍向一凡的肩膀，“我都知道，我都知道。”和向一凡碰了碰酒杯，洛文斌喝了一大口。

“我上一次替小云拿主意，还是她刚上初中的时候，大冬天非不穿秋裤，硬让我给穿上了。后来，洛小云高中要学理、大学要跑到大南边、要学金融、要去留学，都是她主动和我们商量。说得有理有据，你都没发反驳。这孩子，虽然没听我和她妈的话，都是自己拿主意，但是好在三观很正，做不出什么坏事。她的人生，得她自己走。既然走不歪，我和她妈就是尽到了当父母的责任了。”

“我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来的，但是我想着，怎么也得为自己争取争取，希望你们喜欢我，这样洛小云才最幸福。。”

“哈哈，”洛文斌乐了，“为什么做坏打算呢。”

“年龄又大，职业又不讨喜，家也离得远。”

“嗯，说得是挺有道理的。”洛文斌笑得更大声了。

“您真的不介意这些吗？”

“介意又有什么用。难道因为我和她妈的想法，就能让我姑娘只能和拥有某一类优点和某一类缺点的人谈恋爱？”

向一凡点了点头，洛文斌说得再对不过了，只是能这么想、还能说到做到的，实属不易、百里挑一。向一凡终是有些不放心，他知道去今天这个话题既然开始聊了，就只能在今天聊了。过了今天，无论是他还是洛文斌，都不适宜再次提起。若是有心结，还是彻底解开的好。

“包括我的年纪吗？”

洛文斌把啤酒放下，看着远方漆黑而无边的海，“作为父母，我们最希望的就是孩子能平安一生，找到个伴侣互相扶持的过后半辈子。尤其是我们百年之后，还有人可以陪她，不让她孤独。你呢，比我小五岁，比她妈小四岁。跟小云比起来，你和我们更像是同辈人。就说现在，她还能熬夜，你行吗？她半夜不需要起来上厕所，你行吗？她早上能睡到中午，你行吗？她能只吃肉不吃菜，你行吗？将来，她还能到处跑，你行吗？我不想她将来一个人照顾3个老人，过早的失去了属于自己的时光和自由。”

向一凡没有回答，只是闷闷的喝了两口酒。没人愿意承认自己老了，向一凡也觉得自己年轻得很，洛文斌不是没想过这些，但是天性让他不敢深想、不愿深想，但他何尝不知道洛文斌说得都对。

“不过啊，”洛文斌喝了一大口啤酒，“按照现在的医疗水平，咱们应该还能蹦哒三十年，比起我刚才说的那些，更可能发生的是你俩就分手了，如果你们真的能相伴三十年，那我说的那些担心，小云肯定也愿意承受。所以呀，就由着你们吧，希望你们能好好相处，过好每一天。”

向一凡知道，洛文斌和姜韵仪是真的很通透，自己就没必要矫情了。“您放心，我会好好对小云的。”

“其实你还有个缺点。”洛文斌举起酒罐，临到嘴边停了下了，跟向一凡说。

“嗯？”向一凡心头一紧。

“太有钱了。”说完，洛文斌哈哈大笑一声，狠狠干了一大口。

向一凡愣了一下，随即无奈的笑了笑，“那我尽全力把它变成优点。”说罢，也喝了一大口。

两个人又聊了很久，那些话都散到了微暖的海风之中。

“在哪里呢？”姜韵仪和洛小云回到房间，发现两个男人都没在房间。

“在海边坐着呢。我和一凡这就回去了。”

“是不是又喝酒了？我和小云去接你们吧。”姜韵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