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禾邈送走周天正后猛松一口气,双腿发软,第一次和长辈这样说话,不知道对不对,完全是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的。
周路很晚回来,一进门发现禾邈坐在沙发上什么也没干,听见声音才缓过神,周路嗅到空气里异样气息,他脚下顿了下,没停,走到她身边,看了她几眼。
禾邈眼神躲闪,一脸的心虚与纠结。
“怎么了?”周路以为她是不想离开。
她为难的看着周路,一会儿叹气一会儿皱眉,周路甚至觉得好笑,摸了下她头。
“又不是不回来了。”他语气带着轻哄,禾邈听了却更难受。
她低着头,闷了好一会儿,快给自己纠结哭了,才说:“不是因为这。”
“那因为什么?”周路想不到她还能因为什么。
禾邈抬头看着他的眼睛,周路这时候才清楚的看清她的眼尾是红的。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
禾邈长叹一口气,内心挣扎了很久,才做了这个决定,开口的时候她很平静,说:“你养父今天过来了,他说想见见你。”
禾邈的眼神一直停在周路脸上,所以那一瞬间剧烈的变化,她全看在眼里。是这么久以来,她见过周路最阴郁的样子,浑身散发着乖戾,眼底的幽光狂躁。
说实话,她也是有害怕的。
直到现在,禾邈才意识到原来她已经习惯了他的温柔,都快忘了他以前也是这样子,眼下他这样子她倒不习惯了。
原来人对于好事物的习以为常都是不经意间的。
周路没说话,站起身去阳台抽了一根烟。禾邈没过去,还坐在沙发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天大黑,远处万家灯火和澄澈的月光勾画着他的轮廓,他身上的孤寂悲凉在那一瞬间比无边的黑夜还要浓愈。
禾邈看着他吸了一口烟,然后缓缓吐着烟圈,他的侧脸朦朦胧胧。
一根烟的时间,他掐了之后,再次摸出烟盒,禾邈皱眉过去,还有几步的时候禾邈就闻到了呛人的味道。
还是不喜欢。
之前他身上的烟味总是淡淡的,她原以为她开始慢慢习惯烟味了,其实不是,她喜欢的一直都是他小心翼翼,无微不至的爱意。
“可不可以不抽了?”禾邈软着声音问,眼底清澈,像含了一汪水。
周路没说话,手摩擦着烟盒看着她,然后又不动神色的把烟揣回兜里,冷风吹来,他眯缝着眼,始终没有说话。
禾邈忽然觉得他现在这样还不如以前呢,直接发火多好。
站了有一会儿,周路看了眼时间拉她进去,进了卧室就打电话给助理订机票,禾邈看着他,从诧异到生气。
他挂了电话,禾邈冷着脸问:“你还是要我回去?”
今天的机票已经误点了,禾邈想不通,这样的情况下他还是想让她离开。
周路看了她一眼,看的到她在生气,但还是“嗯”了声。
“我在这是不是非但帮不了你什么,而且还会妨碍到你?”禾邈质问他。
周路握手机的手又紧了几分,手背上一条条青筋尤为刺眼。
禾邈太过平静,倔强的近乎偏执且让人觉得极端。周路轻叹一口气,轻轻抱住她,明明什么都没做,禾邈还是脾气消了大半,心里隐隐发疼。
周路说:“我能决定,等我处理完,就过去找你。”
“你到底懂不懂我坚持的是什么?”禾邈推开他,忽然很疲惫。
周路看着她却没说话。就这么对视了几眼禾邈去了洗手间,周路现在原地看着紧闭的洗手间房门,站了好久。
这一夜,他们背对背躺着,谁都难以入眠,谁都不肯说一句话。
第二天一早吃了早饭后,赵叔过来,周路把行礼装上车,禾邈坐在那里看着他走来走去,越来越气,等他装好,不等他说话,禾邈起身就往外走。
路过他的时候被他拉住手臂,禾邈皱眉,疑惑又不耐烦的看他。
周路拿了外套和围巾,给她穿戴好,“外面冷。”
禾邈看着他任打任骂,不温不火,又格外执着的样子,忽然眼睛就湿了,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委屈的。
“周路,真的让我离开吗?”禾邈沮丧着嗓子问他,眼神可求。
周路看了几眼然后偏头过去,错开视线,没有说话。禾邈笑了下,转身离开。
车上,禾邈眼泪止不住流,不明白两人为什么就闹别扭了,明明都是为了彼此,结果为什么这么差。
禾邈走后,周路冷着脸打了一个电话,接通的瞬间,他说:“见一面。”
别说寒暄,多说一个字都不可能。
周天正:“好,疗养院。”
挂了电话,周路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精神恍惚,脑子里全是禾邈在这里留下的影子,他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想起之前周天正给他打电话,已经很久没和他联系过,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