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搭救
静下心来,我又想:“杏儿,此时你又在哪儿?你舍了命救我,我一点不感动,而是十分地生气万分地埋怨责备你,我尤十三无赖一样的人,死就死了,万一伤到了你害了你,我可有多心痛!虽百死莫赎,愧悔无以复加!我只希望你好生生地活着,弹琴唱歌,在那山顶云烟缥缈处,这世间,也只有那一方是干净的净土,你又何苦要涉红尘,何苦看到人世的那些肮脏呢?我希望你永运纯洁,更希望看到你天天开心快乐幸福…”想着想着,睏劲上来,睡意朦胧,眼晴再也睁不开了。
不远处,树林里,一个黄衣女子坐在一块大石上,默默地看着我和师父。
不知她心里在想什么。
但想着想着,就会侧着头微微地开心地笑一下。
这个小妖怪!确实有点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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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六子,你小心点,不要乱动。我来救你了。”
眼见悬崖下数十丈处一棵斜生出来的大枣树上,马小六战战兢兢小心翼翼试探着在寻找崖壁上能攀附的藤蔓。
崖壁上光秃秃的。大枣树四周再无可借力之物。枣树上还生了许多倒刺,马小六坐立不安,又睏又乏,又提了一万个小心,想这一夜定是遭了不少罪。
我和师父一大早起来,赶到崖下,仔细寻找,万幸见小六挂在了这离地面数十丈处的大树上,得保无恙,方才放下心来。
可这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咋救?
“师父,你不是能调天兵天将吗?”
话说出口我觉得自己好傻。忘了是谁擒捉我们了吗?
师父没搭理我。“把衣服脱了。”师父说。
“脱衣服?师父您又想出什么下流主意了?”
“快脱!”师父自己也脱光了衣服。就只穿条短内裤。
“好,好吧。”我也只好脱得精赤条条地。
难道这样能感动上天?
很快,我知道自己还是太蠢。师父已经在把衣服撕成一条一条,辫成绳子。我俩的衣服统结起来,也已有十余丈。
师父把绳子一头上绑上一根木棒,掷上树去。“小六,接住!”
小六明白了师父用意,接住木棒。但绳子还是太短。
小六不加思索,把自己身上的衣服也尽数脱下撕开辫成绳子,然后一头牢牢绑在一根粗树杆上。
绳子垂下来,堪堪已近地面。
“小六,小心点。”
小六身手本就不弱,又胆大心细,攀了绳子,慢慢下到地面上。
见他双脚落地,我们长吁一口气。
小六拱手施礼向我们道谢。
“客气,客气,都是自家人自已兄弟,不打不相识嘛,哈哈。”我这和稀泥的个性一辈子都改不了。
“证件,拿来!”小六伸出手,表情严肃一本正经。
“不…不是吧,若是妖我们还会回来救你?若是妖我会帮你捉强盗?你不了解我还没听说过大名鼎鼎伏魔堂于二爷?要证件是吧,你再爬回树上去我就给你。”气死我了。一根筋,不开窍,你适合看大门,不适合做捕快。
“在没有确凿证据证明你们的身份前,你们还是嫌疑人!”大约小六精赤条条的也觉有碍观瞻有失执法者尊严,居然破天荒地道:“咱们还是先去附近买衣服换上吧,钱我出。”
“废话,不你出还要老夫出吗。”师父强压怒气。
就这样,三个赤身露体怪里怪气的男人走在朝阳初升的山林里。
那背影一看,却颇令人灵光一现,大受启发,忽然感悟到一点人生哲理。
脱了衣服,又哪分得出谁是捕快谁是罪犯。
不过三个男人。身材或健壮或丑陋。
走在各自的人生里,扮演着不同的虚伪角色。
“小六啊,你说咱们三个大男人,待会只穿条内裤走到市集上去,会产生什么反应?”我说。走出丛林,离市镇越来越近,已能看得见远处大路上车马行人来往。
“男子汉大丈夫,堂堂正正光明磊落,又没干亏心事没违犯律法,有什么好怕的!”小六依旧一脸正气地大踏步而去。
“喔,好冷。阿叱!”师父冻得瑟瑟发抖。毕竟节气刚至春末,还有些春寒料峭。
“但总有些有伤风化有碍观瞻,不太文明。律法上虽然没有规定不得赤身上街行走,但好歹咱也得有点自尊,这精赤条条供万人瞻仰,我…我有点迈不开腿。要不,咱们选一个人去买衣服,其余人在此原地等候。如何?”像我这样自诩为脸皮厚之人,这副尊容走到市集上去,也犯了迟疑。
“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