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木了

“山桃，你爸妈是到哪儿赚大钱去了，这么多年都不回来，带着你弟你妹在外面吃香的喝辣的，也不管你奶和你了？”

万山桃下山，已经特意绕了路，结果经过村尾时，还是被村里的周嫲嫲儿扯着嗓子打趣。

从过年前放寒假开始，万山桃只要出门，就会被村里人拦着以各种方式，各种目的打听她家里那点事儿，尽管已经重复了几百遍，她还是不厌其烦，木然地重复了一遍。

“他们今年是没买到票，回来不了，不是不回来。他们有给家里寄钱。”

“想回来咋不能回来呢，人家燕儿的爸妈那么大老远今年还回来了哩，再说你爸妈寄的钱还不是攥你奶手里了。山桃啊，幺幺可是为你好，你自己要长个心眼哟，你爸妈现在一门心思带着你弟妹在外面过好日子，你奶心里又只有你幺爹，啥都往他家划拉，你们家还有哪个真心为你打算噢。我跟你说……”

村里喜欢到处给人做媒拉纤的翠幺幺今天也跑过来凑热闹。

面对这种送上门的“好心”，万山桃也只是面无表情地低头快速绕过去。

“哎，怎么走了?山桃，跟你说话呢。哎，你们看，这就是个呆子，读那么多书有么用，丫头迟早还不是要嫁人的，还不如趁着年轻寻摸个好人家。”

“行了，行了，收起你的小算盘，那丫头可是要考大学的，在古代那可是文曲星下凡，你这样说她是要挨板子的。”

“去！去！就胡嫲嫲儿那家子重男轻女又势利眼的，当初要不是山桃考到市里的高中，正好可以给她老幺带孩子，又可以正大光明地贴补他，你看会给她高中读。还考大学，说出来你自己会不会信。”

“嘿嘿……不信。”

“还有她那不靠谱的爹娘老子，她亲幺幺的那些臭名声，你以为她好说亲……”

直到走出老远，万山桃的背后还是她家那点子陈年“旧闻”引发的各种口水。

也正是这些“口水”将先前她在山上遭遇“奇遇”的梦幻感冲击得一点不剩，她这时才有种回到现实的脚踏实地。

万山桃沉默地进了家门，默默地将身后的背篓放下来，把里面的野菜、菌类、蘑菇和药草草根一一分类放好，就开始把药草草根清洗了，需要晾晒的晾晒起来，另外她还准备给奶奶熬些药汤放起来。

“外面那些个长嘴婆娘又对你胡咧咧啥了？”

万山桃的奶奶胡嫲嫲儿还没见到人从外面进来，一道大嗓门已经传到院里。

“你刚刚哑巴了？不晓得骂回去？读那么多的书把脑壳读傻了，别人都欺负到头上来了，还要我个老嫲嫲儿骂回去，养条狗还能帮我汪两声，养你这么多年有什么用。白瞎这么多年的粮食。”

还不等万山桃有所反应，胡嫲嫲儿已经气凶凶地推门进来，接着又是连珠炮似地一顿炮轰。

多年的相处经验让万山桃口都没张，默默不做声地走上去，帮胡嫲嫲儿将手里的锄头、篮子都拿下来，放好。

“真是三棍子都打不出来一个屁！老娘这是造了么孽噢！”

果然，胡嫲嫲儿一看万山桃这副窝窝囊囊的老实样子，马上倒胃口地碎碎念进屋了。

“这些个长嘴婆娘恨不得天天把张嘴搁在别个的屋里头，嘴痒不晓得放地上擦擦……”

万山桃木然地回到厨房，继续洗洗刷刷，切菜，烧火，做午饭。

有时她真羡慕她奶奶的精神头，她早就过了听到那些闲言碎语还会有感觉的年龄，也早过了对家人还有期待的时候。

比起村里那些初中读完就去打工的孩子，她觉得她的父母在这上面已经对她尽了责任。她的父母只是习惯性地忽视她而已，从来没有过的东西，没有又有什么难以忍受的呢？

只要不抱有期待。

“你给你老子打个电话让他们再给你幺爹多寄点生活费，天天在他家吃，在他家住，你好意思看你幺妈的脸色，我这张老脸还不好意思咧！”

中午的饭桌上，胡嫲嫲儿又提起另一个话题。

内心已经麻木的万山桃尽管对怎么打这个电话很为难，还是低低“嗯”了一声。

万山桃以为今天的自己会吃不下饭，没想到中午居然吃下了三碗饭。

她奶看她比平时多出一碗的饭量，脸上的表情有点一言难尽。

晚上，万山桃在她幺爹家忍不住又吃了三碗白米饭的时候，她幺妈直接瞪眼了。

“啊，啊，土包子吃掉了我的饭。”

7岁的堂弟因为有从老家带来的松树菇比平时多吃了半碗饭，发现饭没了，立刻不依地大喊大叫起来。

“我再去给你做！”

不敢抬头看人的万山桃立即起身钻进了厨房。

“万高峰，这日子没法过了！”

外面传来一阵摔碗声……

万山桃发现自己饭量越来越大是在一周后，她幺妈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