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入院
已是第二日。
宋朗星走进书院,地上铺设的青石板泛出年代久远的光泽,青葱的竹林仍然在秋日的艳阳高照下显得绿意盎然,甚至有些失真,对宋朗星来说。
书院里此刻人不少,宋朗星此刻却无暇细看,只想赶紧将手里的行李放下。
宋朗星四处搜寻,终于看到一个近不惑之年的人,身穿着黑衣,正给书院学生引导,她上前去询问,终于知道了号舍就在后院,后院上面有每个人的名帖,看了就知道自己的住所了。
大部分学生都有书童提前将行李安置好,宋父从来没给宋朗星提过书童的事,不过她自己也不在意,提着行李便往号舍走去。
宋朗星在名帖上找寻着自己的名字,正巧在名帖最末端,与她挨着的,恰巧是章礼,那个有过两面之缘的翩翩公子,想必他也已经知道她与他同舍了。
宋朗星心下松了一口气,像他那样的人,肯定不会过分打探自己的,她的秘密就会更安稳。
走进号舍,里面竟然只有两个床铺,一个已经铺好,三面都有围子,帐帘高卷,号舍里隐隐约约飘散着清淡的香薰味道。
宋朗星简单将铺盖布置好后,便拿出书具开始复习,毕竟明日就有入院考试,将学生依次分入甲班、乙班以及最末的丙班。
到了考试那日,书院学生乌泱泱来了不少人,都按座次坐在下首,宋朗星一边研墨,一边观察众人的反应转移注意力。大部分人看着都颇为紧张,有相熟的人互相讨论文章的题目。宋朗星从来没经历过类似的考试,虽然看过几张例卷,但仍称不上有把握。
试卷发下来,前面考的是一些熟悉的题目,是从《易经》中摘选的,诸生都已经解读过多遍,想要写出新意却有些难度。唯独最后一题,问到茶税的问题,这个问题说敏感也敏感,说不敏感也不敏感,的确难下笔。
将近中午,宋朗星才堪堪下笔最后一道题目,张员外是茶商,也讲过不少茶农被税逼得颗粒无声,宋朗星只得委婉下笔,最后才在文中提了几句仁宗改革茶税的弊端,等誊抄完,已是下午,宋朗星上交书卷,此时还有不少人仍在冥思苦想,奋笔疾书,看到她早早离场,不免对她注意几分。
交完卷后,天色还早,更何况快饿了大半日,宋朗星便走出书院准备去觅食。
萧玉见章礼交完卷后,草草写了几行也跟了出来。他平日里文章的水平不过是马马虎虎,这次又碰到茶税这样的题目,更是无从下笔,还不如早点出去和章礼去吃饭。
看到宋朗星的那一刻,萧玉就觉得这个决定实在是太对了,他赶紧拉着章礼向前冲,拦住了宋朗星。
“宋兄,宋兄!”萧玉笑得很开朗,朝宋朗星挥手。
“宋兄,要不和我么一起去吃晚饭吧,上次可惜,这次又碰到了,说明我们之间很有缘分,走吧。”
宋朗星内心扶额,确实是太有缘分了,面上仍是灿烂的回道:“那就却之不恭了。”
萧玉自来熟地拉过宋朗星,将她往常去的酒楼引。宋朗星觉得对方像一只粘人的犬类,微微侧开身子,对方却将她拉的更近。
章礼看见宋朗星透出淡淡绯色的耳垂,仿佛是被萧玉靠近的热气所蒸到一般。
“萧玉,放下你的手。”
萧玉听到才反应过来,对宋朗星笑着说他就是比较自来熟,让她见谅,宋朗星这才觉得被解放,因此用感激的眼神望向章礼,章礼却正盯着前方。
第三次,第三次邀请才堪堪同意。
三人到了酒楼,萧玉整了一大桌子菜,即便宋朗星强调不必,他还是点了许多。三人边吃又讲到刚刚的的考试,章礼甚少说话,大部分都是萧玉大呼刚刚的考试有多难。
宋朗星实在是被长时间的考试折磨够了,坐在酒楼里只是埋头吃饭。
“对了,宋兄,那个茶税的题目你作的如何?”
“不如何,也不过是谈了一些泛泛之言,不过在末尾几句提了两句新政,我只怕言辞太过激进。”宋朗星真心实意的苦笑道。
“没事,依我之见,宋兄之高才是绝对不必担心的,我们三人之中,最该担心的是我啊。”
萧玉一边拍了拍宋朗星的肩膀,一边作仰天长啸状,就连宋朗星也被这个活宝逗笑了。章礼的唇边也漾着浅浅的笑意,仿佛对这一幕已经习以为常了。
在诸个学子的焦急等待中,终于到了书院放榜之日。书院庭中的榜前学子都挤挤攘攘,此刻已不见学子平日里的君子之风,都挤在一起焦急看榜。
有的学生被分到甲班,面露喜色,有的学生试卷被黜落,一脸灰心丧气。
“这个叫宋朗星的是谁?凭什么她的试卷被黜落还能被分到甲班?”一些人在榜前窃窃私语。
“对呀?没想到连青木书院都做这种事,简直就是世风日下。”
诸生逐渐议论起来,也有人看过榜便走了,不愿在此多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