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一次对话

那时候辜安刚升入高中，就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开学的摸底考后，老师在讲台上公布成绩，她只考了全年级第二十名。

辜安僵在座位上，脸色苍白，手脚冰冷，肚子一阵阵抽痛，难受极了。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从小学到初中一直轻松稳坐学校第一名的学霸光环，一夜之间成为了历史。

从小自诩天资聪颖的小镇做题家，在高手云集的市重点高中，第一次认识到了曾经坐井观天的局限性。

很快她发现自己身体不舒服，应该是因为大姨妈要来了——她月经的第一天总是非常痛苦。

现在是下课期间，教室内人不多。

而刚上高中，她没什么熟人，同桌的女生也出去了。

她趴在桌上，虚弱地回头看。

还好，后桌还坐着一个男生，穿着校服，正认真地看着发下来的试卷，一只手拿笔在纸上验算什么。

他叫什么来着？

好像是年级第一名。

她想了想，捂着肚子坐起来，试探着把自己空了的水壶递过去。

“同学，能麻烦你帮我倒点热水吗？”

这时候喝点热的暖一暖，肚子会好受一点。

可惜开水房在这层楼最西边的角落，她估计自己目前的状态根本走不了这个来回。

结果那个男生只是抬头看了看她，目光疏远又陌生，隐约还带了点不耐烦。

她像是读懂了他没说出口的话——

你怎么不自己去？

咬了咬牙，她厚着脸皮再加了一句。

“我不太舒服……”

男生眉头皱了起来，就这么静静地和她苍白的脸对视了起来，像在纠结什么。

一秒……

二秒……

第三秒，辜安先受不了了。

这也太尴尬和丢人了吧。

她收回了手，率先移开了视线。

算了，不帮就不帮吧，可能有些人眼里只有学习，跟其他人多说一句话都是浪费时间。

不是所有人都是爱助人的热心肠。

没想到下一秒，男生站了起来，一把拿过了她还没放回去的水杯，只是语气说不上太好。

“好吧。”

辜安呆呆地看着他大步走出了教室，没多久又拿着灌满水的水壶走了回来，往她桌上重重地一放。

她赶紧道谢，“谢谢啊。”

男生摇摇头，又马不停蹄地坐回了自己的座位，翻开书，立了起来，挡住了她的视线。

那本书的封面角落，写着他的名字——过燕云。

辜安悻悻然转过头。

这个后桌同学虽然话少，但还是面冷心热的嘛。

……

24岁的辜安从回忆中醒过神来，对坐在病床边，朝她递来一杯热水，问她手术后感觉怎么样的男人笑了笑。

“感觉很好，只是刚刚，我突然想到了第一次跟你说话，也是你帮我倒水来着。”

想到那时候的情景，辜安没忍住又吐槽起来。

“那次你帮我倒的，真的是开水诶，滚烫……”

根本没办法喝，不过水壶放在小腹外，就像热水袋一样，还是帮她缓过了那阵劲。

过燕云一愣，好似也想了起来当时的情形，有些无奈地摇摇头。

“当时年纪小，做事太偏激。”

辜安立刻打蛇顺杆上。

“是吧！那时你满脸都写着——和你们这些凡夫俗子说话，都是浪费我宝贵的时间，耽误我多做两道题！”

过燕云被她逗笑了。

“有那么夸张吗？”

“有！”

他看了她一眼，又笑了笑。

“说得你当初没有拼命刷题似的。”

“我有啊，我后来可是头悬梁锥刺股，奋起直追，才又考进年级前五的，没办法，后桌同学太变态了，天赋高就算了，就怕比我聪明还比我努力啊！”

“文理分科之后没多久，你不就考了第一名？”

“嘿嘿，那次多亏了你的错题集，把理科搞上去了，然后靠语文作文和英语听力比你多了几分嘛！”

一说起高中的事，两个人总算是熟稔了许多，找回了轻松的相处方式，不再像前几日那么疏离了。

过燕云看了看她，趁热打铁道。

“明天你就能出院了，我有一套闲置的公寓，出院后你先住那吧，我已经请了阿姨，专门照顾你起居，直到你完全康复为止。”

辜安犹豫了一下，“不用这么麻烦吧，我去住酒店好了……”

就这么住进一个多年不见的男人家里吗？她有点不好意思，虽然是老同学……

过燕云像是看穿了她的顾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