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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发现并没有这一条信息,不由卡顿。
她气势弱了,嘟囔:“我怎么知道?”
“打电话问问吧。”黎雪韫的长指搭在老旧的扶手上,轻轻地摩挲,皮革裂开的那一隙。他内里情绪莫辨,表面仍然保持斯文得体的笑,温声:“至少要证据确凿,才能让我死得明白。”
周可颂见他装得坦坦荡荡、光风霁月的模样,半分羞愧都没有。
她火冒三丈。
她立即拿出手机,一面拨通徐蔚兰的电话,一面凶巴巴地瞪他。
黎雪韫的唇角动了动。
电话接通。
周可颂想好说辞:“妈妈,上次说给黎教授……买礼物。你还记得他的女朋友长什么样吗?我想了想,应该按她的风格挑。”
她的话别扭一下,把送礼美化成买礼物。
徐蔚兰:“不知道。”
周可颂特意把这一段开了免提,递到黎雪韫耳边。冷不丁,跳出来一个预料以外的答案,让她呆了一瞬。
她急急追问:“什么叫不知道?”
徐蔚兰:“我没见到。”
黎雪韫的目光压来。
沉沉甸甸。
怎么回事?
周可颂慌了。她把手机收回来,“不是你说那天看见他的女朋友……”
“哦,”徐蔚兰说,“小黎和我住一个酒店。我那天找不到你,直接去找的他,开门的时候,瞄见里头有双高跟鞋。”
高跟鞋。
周可颂脑袋里一团乱麻。
高跟鞋……
“你的绑带松了。”左边淡淡一声。
周可颂跟着他俯下身的动作,视线落到脚尖。
“妈妈,”她的声音有些干涩,“什么样的高跟鞋?”
徐蔚兰:“黑色绑带。怎么了?”
“没怎么——唔!”
周可颂一把捂住自己要哼叫出来的声音。
她睁大眼睛,盯着躬身在脚边的男人。
他微凉的指尖,轻轻挑起逶迤在地上的黑色丝缎。上移,指节顶开她的裙摆,甲缘慢慢地刮过脆弱的脚踝、盈润的小腿肌肤,在牛奶绸缎上,划下一道转瞬即逝的凹痕。而带来渗进骨血的痒,让周可颂的脚尖紧紧地蜷缩在一起,几欲抽筋。
她捂住电话,“你……你干什么?”
黎雪韫眼皮不掀,专注地替她打上一个蝴蝶结。
“问完了?”
“……”
周可颂已经明白了原委,羞愧与不安让她的脸皮火辣辣的——天呐,她刚才还当面骂了他。单是想想,她就恨不得找一条缝钻进去。
空气窒息。
周可颂的眼睫快速翕动几下。终于,从唇缝里呐呐地挤出一声:“对不起。”
彻底水落石出。
电话里,徐蔚兰问她还有没有事。她慌促地应付了两句,挂断。
黎雪韫也松开她的腿。
厚重的咖色裙摆重新遮住绑带,周可颂的双腿在裙底紧紧地并拢,
“对不起……”她攥着手心,原先的厌憎与愤怒如潮水退去,埋在底下的喜爱又重新复燃——她的喜欢与讨厌就是这样反复。不过,周可颂这时无暇伤感,两种情绪,在心里彼此冲撞,让她有些手足无措。最终,确实厌憎过的羞愧占据上风,她连看都不敢看他了,眼睛低下,又重复了一遍:“对不起。”
黎雪韫低低地笑:“不生我气了?”
周可颂使劲摇了摇头。
她悄悄把眼珠移向左边,慢吞吞地上看,如同一只做错事的小猫。
她小声:“对不起,我不该那样说你。”
她一张小脸布满愧疚。
于是,黎雪韫顺着她的懊悔,把唇角的笑隐去,“我已经听见了。怎么办?”
“怎么办……”周可颂抿起嘴唇,绞尽脑汁:“那、那你骂回来?”
黎雪韫轻轻地笑了一声。
他垂下眼,“那么,现在该轮到我生气了。”
周可颂愣神。
她一开始以为是玩笑话。直到黎雪韫不再看她,偏脸,眉梢透冷。她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他真的生气了。
周可颂有点茫然。
怎么说变脸就变脸?
明明,上一秒还绅士地替她系鞋带——当然,或许也可以看成一种提醒。提醒她这是一场无理取闹的乌龙。
周可颂咽了咽喉咙,“黎……”
黎雪韫阖上眼。
苍白的日光斜切,在中间的扶手上割过泾渭分明的一道界限。
周可颂张着嘴,被他的反复无常打得措手不及,除了道歉,想不出还能说些什么。一个姓字,不上不下卡在唇边。
她保持着偏头看他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