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酒
无意被戳中痛处,我几乎是气急败坏地道,“你没有眼睛,还是不长脑子?谁和你说,舟家只有一位公子?”
他被我骂了一通,却怪异地并不生气,反而十分自信地微微一笑,“你又说错了。看来你虽知晓舟家之名,对其内部情况却并不了解。”
我:“?”
“舟家自然还有一位小公子。但那位体弱多病,日日以珍稀灵药调养身子,现在应在房中将养着,可从未在外界露过面。”
多谢关心,也不是日日喝药。以及虽然体弱但是下床走走还是没问题的。
我缓缓开口:“……我看上去不体弱吗?”
他看着我,又是怔神,直到我不耐烦地皱眉才回过神来。
“倒是……确实。肤白唇艳,手腕都比旁人细一圈,要说不是精细娇养出来的小公子,的确无人肯信。”
他这是些什么奇怪形容?
我本能直觉我们说的不是一回事,他语调说不出的黏腻,让我有些不适和恼怒,却还是强压下怒火,冷颜看他,“仅凭这些推测,你就觉得我是在冒充?你可曾想过,我既然是个活人,出来游玩一圈又有什么奇怪?”
他那双眼盯着我,其中侵略之意更浓。
“小公子,说的太透可就没意思了。舟家小公子出游,会只带这么几个暗卫吗?”
“……”那是因为我算偷溜出来的。何况又不是去秘境或是历险,还要带几个人?
“就算出来,会不挑其他上流去处,偏偏来一处在人间界的花楼?”
“……”问得好,我也想问。
身旁的公子哥们露出心虚之色。
“最最重要的是——”他唇边笑意淡去,“舟小公子何等尊贵人物,怎么会突然善心大发,来救一个凡人,还是这样一个丑陋卑贱的奴隶?”
这话同样不好回答。我总不能开口,因为他死后会成人魔,杀了这里所有人,所以我绝不允许他死。
但也很好回答。
“因为我知晓,他是怎么惹上你的。”
“为生民立命者,不可使其殒殁于无声。”我抬起眼,懒散道,“为胸腔一点正气所为,有何不可?”
像是尸体一般沉寂无声,躺在血泊之中的凡人,在此时竟有了动作,他微微抬头,用仅剩的一只眼的视力,看向挡在面前,意气风发的少年人。
二长老的脸色变了。
他先前被我咒骂,还一副甘之如饴的怪异表情,这次却是被真正触到逆鳞,有些恼羞成怒。
“你当真以为,你生得貌美,我便舍不得动你?”
“?”这人有病,前言不搭后语的。
灵压袭来,他修为虽高于我,我却眼眨也不眨,不后退半步,以灵气催动随身携带的灵器惊鸟铃向他杀去,几名暗卫也已上前和他缠斗,眨眼间交手过数招。
同时我捏碎护身灵符,给舟家传讯——危,速来。只是仍不知人何时到。
我同行的那些修士不知想些什么,此事分明与他们无关,他们却也怒气冲冲取出法器迎战。
纵横宗二长老品行虽劣,修为却该死的高深,哪怕有那些修士助阵,我身边暗卫也不是他对手,眼见要命丧他手。我咬破手指,将精血注入随身灵器当中,惊鸟铃声一震,生生将他逼退半步。
总是悄无声息的暗卫敏锐闻见空气中的血腥味,竟是惊惶开口,“小公子——”
“不可!”
我倒是知晓他们如此浓烈的情绪从何而来,毕竟从来到舟家起,他们被赋予的唯一意义便是保护好我。
可只是流几滴精血而已。我就算先天不足,身体孱弱,也并非是只能被护在身后、任人宰割的弱者。
修真一途,唯一人独行。
我资质不算上乘,在前世,也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多慈真君。
“住手。”
我神色冷冽,手中惊鸟铃灵光更盛,话语当中,挟杀伐之气,“你要杀我,是要对舟家宣战?”
我定定看着他,唇角勾起一丝笑意,语气也极平静,“我很少劝告别人——不过你还是想一想,能不能承担得起得罪我的后果。”
二长老的确停住了。
但他的眼中,却仍有一丝犹疑,根深蒂固。
我在心中暗骂倒霉。
偏偏碰见这个狗眼不识泰山的东西,还要在这与他多费口舌。
二长老当然会忌惮舟家嫡子舟多慈,却不会放过一个“冒牌货”——虽说我真的不是。
“师尊。”
在剑拔弩张之时,一道纤细身影翩翩落在台上。她两三步上前,极娇俏地挽住二长老的手,音色柔媚,“您可息怒。那人好似真有些来历,我听旁人唤他‘舟小公子’,即便不是舟氏嫡系,恐怕也与舟家关系不浅,何必因一些小事,伤了两氏和气?”
是柳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