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今夜天色极好,深沉夜幕下繁星点点闪烁着,月光皎白,顺着天幕倾泻而下。
沈周懿站在阳台边,视野所及之处带着些许深夜的萧索,窸窸窣窣的声音打破了那份安静。这些于他而言都不重要,胸膛起伏了几个来回,心间萦绕着难以用语言形容的奇怪感受。
松松垂在身侧的手微微蜷缩,大拇指指腹挨着食指和中指侧面依次用力摩挲了下,喉结轻滚,仿佛有一道力阻塞在那里。
手机已经在口袋里振动了好一会儿,他后知后觉,半晌才摸出来,都不用看就能顺手接起,贴到耳边:“喂?”
“小混……”周洛欲骂人的声音在听到他说话的瞬间一顿,“怎么了?”
“嗯?”沈周懿不解,“什么怎么了?”
周洛皱着眉:“你下午从张老那边针灸完就急匆匆走了,去哪儿了?”
周洛等了一会儿,没听见动静,语气更严肃:“儿子,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你实话跟妈妈说。”
“啊?哦,没有。”沈周懿像是才听清她的话,延迟的回答了第一句,“就担心赶不上飞机,来桐城这边玩。”
一听到桐城,周洛这才松了口气:“那你不能和我先说一声?搞得我以为你出了什么事。还有,你行李也不带?”
沈周懿:“清了,已经让阿姨帮我寄过来了。”
周洛无言:“……”
电话里一时间安静下来。
过了一会儿,周洛才问:“你觉得这次怎么样?有……”
话说到一半,沈周懿却突然开口,突兀的打断了她的话:“妈,我以前好像从来没有发现……”
周洛一愣:“发现什么?”
“栀子花其实挺好闻的。”他缓慢的回忆着那一瞬间掠过鼻息的气味,“虽然浓郁,但是不算呛。”
“本来就挺好闻的,你以前还老说我夏天……”周洛一时没反应过来,顺着他的话继续说,说到一半才意识到不对。话停顿了几秒,随后是一声尖叫,“你嗅觉恢复了?!!”
“好像是。”沈周懿自己都无意识的沉静下来,“不过,没完全恢复。”
自从出了车祸以后,他已经两年都没有闻到过任何气味了。刚开始的时候,他并没有察觉到太大异常,以至于病情拖延成顽疾。
那个时候,家里实在不太太平,就连素来没有任何矛盾的父母,都频繁的开始吵架,甚至扬言要离婚。他情绪一天比一天沉默暴戾,完全忽略了身体上的细枝末节。
等后来发现的时候,他已经无所谓了。反正嗅觉这东西对他而言,好像也不是非要拥有不可,失去了也不会死。
是周洛坚持一定要治好,辗转找了很多医生。最后终于约到了一个老中医给他定期针灸,转眼两个月过去,还是没有什么成效,就连周洛都开始松动,在怀疑是不是真治不好了。
直到这一刻。
其实对于沈周懿来讲,失去嗅觉的时候没有太明显的感受,以至于发现失去的时候,就不会牵动太多情绪。反而是感受到它一点点恢复的时候,心里悄无声息的卷起了一阵风。
那会儿在山顶,他呆滞在原地。
书杳带着不解回头,伸手在他面前试探地挥了挥:“沈周懿,你怎么了?”
他没有回答,只是目光近乎机械的转到她身上。
书杳开始不安:“你怎么了吗?”
谁也看不见他内心的波涛汹涌,就连他自己也被那湍急的海浪不断拍打,心脏一阵阵奇怪的颤动。
下一秒,几乎是本能,却说不清缘由的。在她伸手即将触碰到他的前一刻,他率先伸出了手,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拽入了怀里。
一个极其无厘头的举动。
书杳被他拥住,浑身僵硬。
他下巴抵在她头顶,呼吸间断断续续传来浓郁的栀子花香,有时清晰有时浅薄。
这个无声的拥抱只持续了半分钟,他就放开了她。
沈周懿声音有些哑,说出来的话如他突如其来的行为一样无厘头。他说:“抱歉。”
又说:“谢谢。”
—
书杳失眠了。
以前倒是有段时间,因为压力太大,经常焦虑导致失眠,辗转反侧睡不着觉,心里沉闷闷的压抑,连呼吸都放慢了速度。
但这次不一样。
她心跳的有些快,情绪不知为何躁动,总是平复不下去。就连特地带过来的学习资料,她也看不进去,一点都看不进去。
偏偏,旁边的许灿星和刘嘉怡睡的格外香,她又敢制造出太强的存在感,只能僵硬着身体躺在那,睁着眼看天花板。
她不明白今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就像想不通之前他对她的态度一样,依旧想不通他今晚那样一出究竟是什么意思。
是……喜欢她吗?
这个念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