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迁新居
郑姑父、何姑母洞悉内情后,仍未要娇娇的银两。却转向耿家,和耿衙差夫妇临时筹借了些,赶着买下了宅子。
买卖宅子之事,只由耿家出面。为防夜长梦多。郑家连夜收拾着箱笼。几个亲厚邻里那儿,悄悄寻机会去打了招呼。略说了说内情,请到日子来帮忙搬家。
盯梢的帮闲们看着郑姑父、何姑母到处跑了几趟。除了去耿衙差家。便是去些寻常街坊邻里家。
以为他们犹在到处打听房产,虽报给了裘三,可裘三也不甚在意。只以为自己已安排周详,待郑家难受至极,自会来谢家求情。
荼靡开到极盛时,五月也到了末尾。
天才泛了白,几艘小船悄悄从河上驶来。又有几辆马车“踏踏”而过,尽数停在了离郑家院子不远的地方。
下来几个精壮汉子,敲门进了郑家。盯梢的帮闲守了一夜,正是困的时候。打量着谢亭也未起,并不知来人用意。
只半睡半醒地闭着眼睛,却竖起耳朵好好听着。迷迷糊糊地想,等弄清了再去回报。
“吱呀”门开了,继而有,物件和门框撞击的声音传来。
帮闲睁开了眼,从小巷口,悄悄扒着砖墙边露出头瞧。
箱笼一样样被搬出来装到车上,吃饭的桌椅也搬到了船上。大事不妙,何家莫非是要搬家?
谢亭尚未睡醒,揉着眼睛看那帮闲。那帮闲急得直跺脚:“谢公子,郑家像是要搬家。”
“啊”谢亭一惊,顿时醒了大半。
裘三不是说他捧娇娇太过,等郑家受了难为,短了银子,自会来求他么?
裘三早得了信儿,赶着换上衣裳赶来,一进门便说:“公子快遣小厮去看看。”
谢亭觉得他很有些事后诸葛亮之态,极不耐烦:“去去去”。
几个小厮应声出去了。
那盯梢的帮闲觉出谢亭情绪不对,又自觉白待着既无用,还平添阻碍,也告辞出去,继续盯梢了。
裘三素来不爱吃谢亭的气,便是在谢亭跟前儿,也是要拿拿架子的。此时却无可奈何,只勉强安慰着谢亭:“公子先换衣裳。”
谢亭胡乱穿了几件衣裳,往厅堂太师椅上坐下。有小厮奉上晨茶来便退下去。
谢亭阴沉着脸喝口茶,转瞬放下,只看着裘三不说话。
裘三被看得心里发毛,又本是个心里有鬼的。只木木垂手站着,不敢说话。
谢亭沉着脸,看向门边。不一会儿,便有个小厮飞奔回来:“回少爷,郑家确是要搬家。”
谢亭知道,这么会儿,紧赶着时候。除了这,怕也打听不出别的消息。便摆摆手叫他退下。
自个儿却踱步往游廊去。
郑家箱笼打包地利落,人多搬得也快。谢亭看时已搬到了架子床。
他家院子是空着租给郑家的,虽郑家未打招呼便搬家。他却不好去阻挠人家挪动自己的家具。
裘三跟着到了游廊里,看着装了满船的家具,更慌了神。谢亭看着他,冷哼一声,转头又进了中堂。
裘三无奈,只得跟着谢亭。
谢亭高坐在太师椅上,目光游离,没有聚焦。裘三往日随意惯了,此时却并不敢上前坐在他旁边。
谢亭也不让坐儿。
裘三悄悄打量了谢亭好一会儿,才试探着开口:“我去看看?”
谢亭没理他,裘三不敢擅自离开,只好继续垂手侍立。
没过多会儿,又有个小厮进来。
他从前给何姑母家送了好几回东西,人也机灵,算是谢亭半个亲信。他去问询时,何姑母并未难为他,只说等搬完了自会来见谢亭。
小厮照着何姑母的意思回了花,谢亭眼睛垂了垂,摆手叫他出去。
裘三见小厮出去了,觑着谢亭脸色,又开了口:“公子。”
“闭嘴”,谢亭不等他说完,回答得干净利落。
裘三被奉为上宾惯了,又惯自命不凡。悄悄攥了拳又松,咬了咬牙,勉强开口:“公子再听我一言。”
谢亭并不搭话。
裘三往前走了两步,离谢亭近了些,压低了声音继续道:“不知是哪个牙行打错了主意,可事已至此,也有将错就错的法子。
郑家总是要来同公子辞行交割的,又并不敢直接同公子翻脸。公子软和些,留他们吃顿饭。
我去替公子弄些药来,药翻了郑家一家,再给那小娘子下些儿女之药。不愁公子得不了手。
到时,生米煮成熟饭,她又爱惜声名,便是不依公子,也只得依了。还不是公子爱怎么着就怎么着?”
他这番话说得行云流水般,并无半点停顿。全然是出于他自己所思所想,浑未考虑谢亭意思。
又或者,他向来以己度人。只拿谢亭当个无知小儿,任性娇纵,却任由他摆布。
如此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