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有此理
谢九是被疼醒的。
醒来的时候还混混沌沌不太清醒,然后就看见小山一样的珍宝泛着熠熠光辉将她面前围了个严严实实,差点闪瞎她的眼,还以为自己到了阎王殿,不禁悲从中来,想她在这宫里苦挨了这么久,好不容易熬到皇帝面前,还没来得及大展拳脚就这么英勇就义了,真是太太太他娘的倒霉了!
也不知道她藏在床底下的那些个银子最后会便宜了谁.....
俗话说在最危急关头的时候才能体现出一个人的忠心来,小皇帝觉得谢九这小奴才虽然看似弱不禁风,实际上竟是如此忠肝义胆,想起第一次见面时就坚定的捍卫皇家尊严的正义面孔,心下一阵感动,于是大手一挥,各种补药珍品流水一般赏进咸安所,堆在了她床前的桌上。
这边谢九还在闭着眼接着伤心,门口就传来安盛海那特有的尖细嗓音,谢九吓得一个激灵,哇,阴魂不散啊,还得在这阴曹地府接着当同僚怎地?
安盛海走进来,手持拂尘抱臂站在床边,不阴不阳地打量着她,道:“小九子,你小子这回可是不声不响在圣上跟前露了好大一个脸了,倒是真没看出来你还有这副忠肝,说不定咱家以后还得看你脸色呢!”安盛海是真的觉得这小子运气实在太好,扫个地就能被陛下看中,第一次出个门就捞着个救驾的机会,他自问自己能做的不比他差,可就是缺了这么个机会,他甚至十分遗憾,遗憾不是自己挨这一刀,况且,这不没死不是?
谢九这才看清楚面前是个活生生的人,哈,原来自己还活着!瞬间安盛海那张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吊死鬼面孔也看起来和蔼可亲了几分。
谢九为小皇帝挨了一刀,一时间在宫里名声大噪,地位水涨船高,不可同日而语。
为了表达对谢九的看重,小皇帝特地让他身边第一大太监来慰问,并且告诉她最近不用当值,安安心心把伤养好就成。
带薪休假耶,这宫里的奴才假少得可怜,活的完全没有自我,这次的工伤对谢九而言简直是因祸得福!
不用去当值,自然也就不用整日里和江无妄低头不见抬头见,安盛海走后,谢九好一阵无声大笑,这一笑,就乐极生悲,不小心牵动了肩上的伤口,又疼得一阵龇牙咧嘴。
因她受伤行动不便,小皇帝很是爽快地要拨个人照顾她,谢九稍微动了点心思,便把她的小徒弟薛植提了过来。
薛植一来,见到躺在床上一脸虚弱的谢九,趴在床沿眼圈儿又红了。
“师父,您、您怎么伤成这样?”
谢九忍痛龇牙一笑,伸手调了调枕头想坐起来,“你懂什么?这伤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呢!”
薛植见她伤的很重的样子,有些手脚无措,“您别乱动啊。”
实在躺的够久了,谢九稍微靠了起来,见他不知道个中缘由,便将那天的事,略了其中的凶险,简明扼要几句话概括了。
薛植向来对谢九有种不分青红皂白的迷之信服,听完已经是一脸星星眼的崇拜,“师父,你真勇敢!”
谢九颇有些心虚,哪好意思说自己实际上是因为踩滑了,才阴差阳错被迫“救驾”,反正天知地知她知,就让它成为永远的秘密吧。
趁着隆恩正盛,谢九争取到了三天休息,这边刚能下床,就带着小皇帝赐的宝贝捡着用得上的拿包袱拢了,背着包袱出宫去了。
谢九面含微笑,心情极好,抬手拢了拢包袱,脚步轻盈地踏过偏门的门槛,抬首,门外站着一个端凝的身影。
一脸的喜气盈盈瞬间耷拉下来。
人生何处不相逢。
托了受伤的福,谢九很有一阵儿没在江无妄眼前晃。
说实话,谢九已经有些见怪不怪了,她的抗压能力早在和江无妄一次次的交锋淬炼得与日俱增,潜意识也觉得传言并不尽实,在她数次作死后还能够全身而退来看,圣君也并非那么丧心病狂就是了,如果脾气不是那么古怪的话,甚至可以算得上涵养通达善宥宽和了。
谢九胡思乱想着走到大小姐跟前见礼去了。
面前的人身量欣长,肩线端正,唯独那张脸依旧冷着,寡妇似的站在侧门外,身后一匹枣红色的马,整个人带着一股萧然的冷意。
谢九眯了眯眼,细心地察觉到大小姐好像比平时又冷了一个度,一副清心寡欲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身边的那匹马在阳光的照耀下光泽铮亮,头高高昂着,步态优美,雄姿勃勃。
人中龙凤,马中赤兔,一人一马,皆是一副目下无尘睥睨众生姿态。
谢九腹诽:什么人养什么马,主子整日里摆着一幅生人勿近熟人也别来的晚娘脸,养的马也是一副高高在上马中霸王花的高贵姿态。
身旁左右护法俱在,一匹神骏在中间,圣君气势两米八!
谢九走到跟前刚想见礼,玄右上前靠了靠,以一种防御的姿态阻止了她的脚步。
用得着这副老母鸡虎崽的样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