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欲来风满楼
妘姀趁着夜色跑出寝宫,避开打更的宫人,从偏门溜进云王的寝殿.
妘姀蹑手蹑脚地左顾右盼,不远处传来响动,忙躲进鎏金浮云鼎后侧,却还是被人发现了.
"出来吧,都多大了,还跟朕躲猫猫."
"阿爹……"看着云王一脸无奈地看了过来,妘姀带着讨巧的笑意席卷面色.
"是来找他的吧."云王毫不留情的戳破眼前人漏洞百出的掩饰.
"是儿臣想来阿爹谈谈心~"妘姀这才发现云王身后跟着的人是镜观,方才忙着打哈哈都没有仔细瞧见.
镜观换了身衣裳,淡墨色的锦袍,束以金丝滚边玉带,墨色瞳孔看似温和却暗含锋利,一举一动间竟有几分世家公子般的贵气.
不知怎的,自己的心思被放在明面上摆弄三分,妘姀后知后觉地有些羞怯.
"怕朕羞辱你的小情郎?"云王的目光在妘、镜二人的身上来回流转.
"阿爹休要拿姀儿寻开心,儿臣只是想感激其救命之恩."
"举手之劳罢了,公主无须放在心上."镜观的面色毫无波澜,只道是平平无奇之意.
"镜观呐,今后有何打算?我看昭光寺修整一番还需不少时日,"云王有意试探他是否有那方面的心思,"不如留下来替朕的佛堂上香诵经,也算功德无量."
"一切但凭王上做主."
云王见其态度不卑不亢,眼神一转也就了如指掌.此人的身份并不简单.
那日过后,镜观便住进了宫中的佛堂,平日里诵经祈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妘姀曾厚着脸皮跑去送过几次晚膳,也吃了不少闭门羹.
"公主,小僧只想求个清净."镜观不耐的蹙眉,一张无欲无求的脸上流露出几分隐忍.
"我只是想……"妘姀手中的食盒还未递出,镜观就打断了她的话.
"我只是恰巧经过又正巧撞见,出家人一向慈悲为怀,所以当时不论是谁,我都不会坐视不管的."
"那倒是……"妘姀心里闷闷的,一股无名的失落席卷全身,"不过还是要多谢你的出手相救."怅然若失地盯着眼前人张张合合的嘴唇,随后强撑着扯了扯嘴角.
镜观被盯得有些不知所措,眸子瞬时充满欲言又止的迟疑.
"是我思虑不周."妘姀紧紧攥着手中的食盒提手,欲夺门而出.
一只手伸了过来,带着略微燥热的手掌覆在妘姀的手上,点到即止的触碰.
"食盒留下吧."镜观接过妘姀手中的食盒,"也不能再让你白跑一趟."语气中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妥协.
"那以后……"妘姀下意识看向镜观.
"你想来便来吧."镜观一脸无奈地应允,"只不过尊卑有别,公主少来些的好,以免影响公主清誉."片刻后又恢复一副公事公办的疏离感.
"我才不在乎那些嚼舌根的."妘姀终于扬起如愿以偿的笑意.
"明日我给你带些清暑的凉品."说着也没等镜观开口,妘姀就哼着小曲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像是生怕他反悔一样.
一连数日,妘姀每日向云王姀后问安后,就抓紧时间练完琴棋书画,然后从小厨房装好食盒后就往佛堂赶.
妘姀也不往外跑了,恨不得整日和镜观待在一起,哪怕自己丝毫不懂佛法,可也觉得看他一丝不苟地诵经上香都甚有趣味.
陆渊曾打着面见云王的旗号,路过妘姀的寝宫时,还趁机派侍女进去找过几次.得知她又跟镜观待在一起时,心里好不是一番滋味.
难怪这些日子都不出宫,敢情背着自己又找了一个新乐趣.
陆渊一想到那个来路不明的和尚,心里拱起无名火,平日里自己最喜欢看的书卷也变得毫无趣味.
罢了,这些日子她看上去好像要比和自己在一起时更舒心,那就姑且由她去吧.
陆渊想到这,也就没由来的喟叹几声,继续把注意投入面前的书卷上.
近日边塞战事吃紧,得做好万全准备.最多不出十日,王上就会再次召见,到那时自己就可迅速率军出征,不用过多耽搁就能快马加鞭赶往边塞.
果不其然,七日后,陆渊便被云王一道急诏唤进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