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逃亡路上
那扇别院大门,沈戮已经推开过无数次了。
这夜迫不及待地回了东宫,他直奔别院前去,途中遇见了一些宫女侍从,他们竟不像平日里那般对自己前呼后拥,反而是满面惊恐,避他如瘟疫。
沈戮心头便有了些不安宁。
想他当年把容妤从鹤城带回东宫后,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都是心神不定。
这别院就是他建出来锁住她的,不仅命人看得死紧,起初,都不准旁人与她讲话,若是被他发现,那人必定要死状凄惨。
几次下来,容妤像是认了命,也不敢求别人放她走,更不敢和婢女们讲话,生怕连累了他们性命。
就那样过了一阵子,沈戮稍微重新信任起她来,会让三公主登门来陪她解闷,可来的时候,也都要侍卫检查了三公主身上携带的东西,连自己的亲姐都防范得这样深,可见容妤着实不能让沈戮踏实。
他怕了,怕她又要逃,怕她的诡计多端。
窗户顶得死,门外把守十余人,别说是她个活人,连半只苍蝇翅膀,都是越不过别院的。
以至于他不能全身心地投入朝堂,总是急不可耐地下早朝,直到回去别院见了她活生生地在房里,他才能觉得心安。
时间久了,他以为她也就断了逃走的心思,毕竟她的母亲、弟弟和孩儿的性命都握在她手上,就算她跑得了自己,也跑不了那么多个累赘。
于是,他开始稍稍放松了戒备,甚至于是,他强迫自己去信任她最后一次——
倘若这一次,她还敢背弃他的话……
沈戮抬起头,望着空空如也的别院,他心中那个入了魔的声音同他说道:便杀了她。只有死人,才不会背叛。
晚风拂面,落花片片。
沈戮踩着石地上破碎的花瓣,稍稍用力,碾压成泥。
而别院里头,跪着的皆是抖如筛糠的侍卫、侍女。
他们伏在地上,深知命数已尽,却还是企图挽回一线生机道:“禀、禀奏殿下,奴才一直都守在院门外头,从没有片刻懈怠,可……可中途来了九皇子,他带着殿下手中的令牌要进别院……”
沈戮漠然地听着,紧紧地绷起了下颚。
又有侍女颤声道:“回禀殿下,奴婢本是要去保林娘娘的房里送参汤的,结果开了门,就……就不见人在,连小少爷也……也不知去处。”
沈戮许久都没有回应,吓得跪在地上的那一般人近乎窒息,其中有个侍女忍耐不住,竟仓皇地爬起身,率先撞去一旁的假山上,死了。
其余人等被这惨状惊得哭的哭、晕倒的晕倒,还有侍卫当场尿了,而沈戮仍旧垂着眼,一言不发。
直到陈最携侍卫赶来别院后,刚到门口,就听见别院里头传出惊恸的惨叫声。
陈最迅速进了院内,见侍从、奴婢已三三俩俩地倒在地上,有的是被砍了头颅,有的,则是被砍断了腿,皆是留了满地鲜血。
满院子血腥气与愤怒的喘息声仿若水乳交融,陈最惶恐地顺着血迹抬头去看,只见沈戮手握长剑,他因愤怒、绝望、悲痛而粗重地喘息,哪怕是脚下的侍卫已是具死尸,他还是要将那剑身反复去割、去刺,连同溅在他脸上的血痕,都化作了恶鬼一般的印记。
这一刻,陈最仿佛想起了自己死去的侄儿。
支离破碎的记忆画面从他眼前闪现,连同对沈戮的恨意,一并被眼前光景震撼了心头。
只见沈戮眼中杀意泛红,他的声音如钝器,阴郁而沉重,喝令陈最道:“封锁城门!”他将自己的腰间玉牌甩下,丢在陈最面前,“传我的令,调动所有御前侍卫,整个皇城的门都紧紧锁上,她插翅难飞!”
陈最俯身拾起那玉牌,他紧紧地握在手上,竟没想到会得手得这般顺利。
可嘴上却还是故作为难道:“殿下,怕是他们这会儿早已出了城去,若是逃出太远……”
话未说完,便被沈戮怒吼着截断:“我不管你用多少人、多少法子,不把她抓回来,你也别活着来见我!”
陈最喉间哽咽,诺诺低头。
沈戮威慑道:“我要活的,告诉你手下的人,谁抓住了她,即刻封爵!”
陈最合拳,恭敬道:“属下领命。”
彼时的东宫里头已是乱作一团,侍卫们急急整军,被分为数个小队去城中搜人,陈最是领头人,他独自一人前去封锁城门,低头瞥见手中玉牌,嘴角泛起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不出片刻,皇城内的百姓们都被惊涛骇浪般的敲门声惊醒,他们披了衣衫开门,面对侍卫的搜查,他们满面错愕,再看着侍卫手持的画像,皆是困惑摇头。
没人见过画像中的“裴子莹”。
侍卫们却被封爵加功地诱惑迷了心智,不仅翻箱倒柜地搜查,连长得有几分姿色的年轻女子都一并抓走。
一时之间,城中哭声连天,百姓的女儿、妻子都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