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归墟

蓬莱山像是要崩塌一般震了整整一夜，直到天明才归于平静。

李乘风一夜无眠，等到天亮走出道观，他一抬眼便看见远处的海面在向下凹陷。没多久海上忽然出现一个巨大的漩涡，那庞大的气势，像是要将整座蓬莱岛吞进去一样。

山下的小镇忽然热闹起来，居民们伴着阵阵锣鼓声将一艘精致的龙船从祠堂一路抬到海边。龙船上摆满祭品，从瓜果蔬菜到牛羊三牲一应俱全。

海边早已搭起祭坛，待几位年长的老人焚香祷告之后，龙船下海，径直冲向远处那巨大的漩涡。看着龙船被漩涡吞没，居民们一阵欢呼，他们围在海边载歌载舞，庆祝海神收下了他们的礼物。

李乘风正看得起劲，身后忽然传来风兴的声音，“据说庆典会一直持续到深夜，我们动作快点，没准能看见晚上的篝火！”

李乘风转身看着风兴，“要出发了么？”

风兴点了点头，“梅护法和鲛人国约好在辰时碰面，还有不到一刻钟的时间。”

“时间过得真快！”李乘风回过头望向远处那巨大的漩涡，“我有个疑问，从那潜入海底不是更快，为什么非要通过鲛人国？”

风兴一巴掌拍在李乘风脑袋上，“我们是要前往归墟之地，不是赶着去地府投胎！”

蓬莱岛背面的一处沙滩上，李乘风四人静静地等待着鲛人现身。

辰时刚到，没多久海面上便一阵翻滚，数十名鲛人陆续浮出海面。领头的那个身材魁梧，头戴王冠的鲛人正是鲛人国的国王，他如约而至，亲自来迎接梅乾。

国王一现身便向四人道谢，“多谢你们出手相助，我的女儿才能平安归来！”

梅乾笑着回道，“举手之劳而已，咱们都是朋友，干嘛这么客气！”

国王一招手，四名鲛人捧着四只玉盒走上前，“鲛人国物资匮乏，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这里是四件龙纱衣，还望你们不要嫌弃！”

“龙纱衣可是鲛人国的宝贝，一下子拿出四件，真是让您破费了！”梅乾嘴上说得客气，两只手却已将四只玉盒都接了下来。

易怜南小声嘀咕，“四件衣服也是宝贝，这鲛人国确实穷得可以。”

风兴踢了易怜南一脚，“别瞎说，龙纱衣薄如蝉翼，但入水不濡，穿上它就可以在海中自由潜行，可是不可多得的宝贝！”

梅乾和鲛人国的国王客套一番，随后四人穿上龙纱衣，跟着鲛人一起潜入大海。

虽然只是多了一件薄薄的衣服，但入水之后，几人的呼吸并未受到阻碍，他们果真如同鲛人一般在海中行动自如。

但这仅限于刚刚入海的片刻时间，没过多久，数十名鲛人便将他们围在中间。

国王出声告诫还想继续游玩的易怜南和李乘风，“进入深海后极易迷路，你们跟紧队伍，不要随意行动，若是不小心被卷入漩涡，那就只能祈祷老天爷会放你一条生路。”

四人在鲛人的带领下潜入深海，起初李乘风和易怜南还毫不在意，但随着身边的光线越来越暗，两人这才明白，国王的那番话并非是危言耸听，两人这会儿终于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跟紧身边的鲛人。

四周的光线很快就被黑暗完全吞没，李乘风感觉自己像是游荡在一片虚空之中。一股莫名的恐惧忽然从心底升起，随后急速放大，呼吸间就吞没了整个身体。

李乘风忽然慌乱起来，他伸手抓向四周，但四周除了水之外，再无它物。这种失落感让李乘风更加恐惧，明明可以呼吸，但他却像溺水的人那样胡乱挣扎起来，直到抓住一条冰凉的胳膊。

细密的鳞片揭示了这条胳膊的主人的身份，李乘风将它牢牢抓在手中，生怕再次坠入虚空，直到一团白光从漆黑的海底升起。

白光在眼前渐渐变大，也变得越发明亮，等到看清了白光的来处，李乘风不由得一阵惊呼，他实在没想到海底竟然也有如此雄伟壮丽的城池。无数颗大小不一的夜明珠如同群星一般，嵌在城中各处，照亮了整个鲛人国。

李乘风原以为国王会带着他们参观鲛人国，没想到他忽然掉转方向，从鲛人国的头顶游了过去。

平静的海水不知何时躁动起来，李乘风忽然间察觉到他们游动的速度正在不断加快。不对，快的不是他，而是海水。四周的海水似乎是在争抢着流向同一个方向。

察觉到一缕光线从前方射来，身边的鲛人忽然停了下来，国王分开鲛人战士来到梅乾面前，“前面不远就是归墟的入口，再往前，即便是我们鲛人也无法脱身，你们跟着海水的流向就不会走错。”

梅乾回道，“这一路上多谢你们领路，身下的交给我们自己就行！”

与鲛人国的战士告别之后，四人再次起程。

海水推动着身体继续向前，但很快四人便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待看见那直通海面的巨大漩涡，李乘风顿时生出一种深深的无力，他想起出发前梅乾的嘱咐，完全放松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