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

硬茬儿，不会随便跑去他面前说嘴。

虽然这样的话头还有许多可破之法，但这是最方便的，也是最直截了当的。

姑母果不其然噤了声，抿了嘴往凳子后边缩了缩。然坐上的那位脸色却全然没得异常，还是那样微笑和蔼的假面，胡乱搪塞了几句将话头圆了回来。

平常虽也被两人一前一后地刁难，但总算还能听姑母讲些好玩狗血的市井八卦，不算无聊。

融融打个哈欠，听老太太又一次提起隔壁沈府的中风老太太，心里惦念起小安来，手指无聊地绕着帕子打发时间。姑母脾气暴，虽说总是被人当枪使，却是个有什么说什么的直肠子。

“嫂嫂，隔壁老太太您已经念叨好几回了……若是不放心自己过去看看送送礼就是了。咱们这些人同沈家又没得交情，说与我们听当个消遣也没趣儿不是？”

她挺了挺腰，做出酸痛的模样，“嫂嫂没话找话，不如咱们就回了？”

她转头看向身旁的孙娘子，亦是疲累地颓着身子。见人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才遵循礼仪端庄挺直了身子。

“姑母……姑母说的是……”

坐上主母眉头一皱，不过瞥了一眼神底下的孙娘子，那姑娘便低下头去再不敢说话了。她脸色有些难看，却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叹一口气，起身道。

“都回去吧。”

融融起身抻了抻懒腰，想找孙娘子问清楚那句“小心狸儿”是什么意思，一转眼又寻不到人了。

“算了算了，咱们快回去罢。”

出门迎面被饱含暖意的春风扑了个满怀，别说小安，大好春光就是融融也想出去玩儿。

“三夫人。”一位女使忽然挡住了两人的去路。那人脸生，不禁叫融融提起戒心来。

“你是？”

“奴婢是四姑娘身边的丫头，这几日姑娘准备上山居住的事宜，冷落了夫人，便备下了茶点想请夫人过去吃茶叙旧。”

融融先前同时念出去都没有带许多小厮女使，身边侍奉丫头眼生也是正常，可她也不敢随意掉以轻心。

“姑娘明日要先去山上的庄子为绯浪布置水缸，想来再过几日便要去庄子住了。姑娘现下已将东西收拾妥当，若是夫人今日不肯应约，怕是得等到后半年……”那小女使说道，“您也别为难咱们做下人的不是……？”

融融先前听过时念的计划，同这个虽然不能说一模一样，但也八九不离十。想想她外冷内热的性子也确实是做得出这样的事。

她转头望向西北向，没听得什么动静便放下心来。许久不见她也有许多话想同时念说。

“有劳姑娘带路了。”

柳竹院同长芳阁离得不算远，但这带路的姑娘腿上似乎有些问题，一瘸一拐降原不出一盏茶功夫的路走出极原地的架势来。

靠近长芳阁便听到内里叮叮当当的声响，从漏窗里望出去，见院内小厮女使大包小包地往屋子里搬，有些不明白的物件儿还拿去问问院子正中站着的管事女使。

只听得那悍气十足的女管事大吼一声，院内所有人的动作又小心了许多。

“你们手脚都轻一些！若是摔坏了东西，叫姑娘带不上山，便将你们都打发人牙子买了！”

融融脸上的笑一下子凝固住了，愣在原地，眼珠左右来回转。

她头脑发懵，耳边想过一阵尖锐的嗡鸣。霎时间同跌入冰窖一般手脚冰凉，头脑发虚。眼前一黑若不是秀灵及时搀扶住，便要一头栽倒在地下了。

那个瘸腿的丫头见事情不妙还想跑，却被融融抓住衣带一把推到地上。

长芳阁内也注意到门外的响动，只是没等那个管事的女使出来，融融便已经将人从地上抓起来塞进秀灵怀里，提起裙摆往紫藤榭赶。

“抓好她！别让她跑了！”

话音刚落融融就不见了身影，秀灵虽然胆子小却不敢在大事上有半点疏忽，知晓自己力气小便就死死环抱住那个跛脚丫头，任凭挣扎到双手被扣出血印子也不撒手。直到长芳阁内涌出来一批人将她绑住丢进柴房。

老人总说小猫小狗的预感都是很灵的，知道夜里哪条路不好走，哪些人是可以亲近的。兴许是同小猫小狗呆久了的缘故，这样的预感在融融心中越发强烈起来。

心跳得剧烈，眼前的一切如翻撒的墨汁一般向后一片一片地流去。顶上的天空不知觉时已变了颜色，一派灰蒙蒙的景象，酝酿着一场大雨般卷着风。

她尚未迈进紫藤榭，便嗅到了一阵焦糊的气味。跑动时吸了一些进肺里，呛得生疼却也不敢停下。

一进了门，只见黑烟滚滚盘旋而上，从院子那边出来的人脸上都一片乌黑，院子里淌了一地水，仍有不少小厮女使提着盛满水的木桶从外面进来。

一片慌乱中，融融瞥见一个熟悉的面庞。

“寒月？！”

瘦高的姑娘惊魂未定，口中念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