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小猫咪
融融进屋子时还是困的,眼睛发酸;真真地将被子盖到身上却又辗转难眠,心里一团无名烦扰,只盯着拢下的窗幔发愣。
倒也终不知不觉睡着了。
自打嫁进时家来融融便少做噩梦,即便睡得少也不见得在梦里有什么骇人的场景。到了这皇城行宫内头一眠,做个了被大石头狠狠压住的古怪骇人的梦。
这梦见得真,融融迷迷糊糊醒过来都觉得胸口发闷,有些喘不过气来,真被大石头压住了似的。
伸手一摸,一团温热的毛绒绒正正好好揣在她心窝上。难怪叫人喘不过气来。
她原以为是小四月或是肉肉却掂量着分量不对,猜测是小安又想起它在偏殿里。顿时又毛骨悚然起来。
“喵——”
融融一坐起身,小家伙便顺着她的动作落在她腿上。倒也是个胆子大的,没炸毛也没什么害怕的反应。只是抬起头,有些埋怨似的低声轻唤。
床上的肉肉听得身边的动静也一下子惊醒过来,瞧见身边这个陌生猫有十分警惕,俯下身发出低吼,做以警告。
融融怕吓到小猫,连忙将肉肉捞进怀里安抚。
“你是哪里来的呀?”
虽说是不速之客,圆乎乎的脸盘子上一团糊糊却撞进了融融心坎里,叫人心生好奇与欢喜来。她将手伸向糊糊小猫,那小家伙闻了也没什么过激反应,还示好地在她和肉肉面前翻出了肚子。瞧着十分高兴的模样。
“喵~”
它长相奇异,毛发柔软且光滑,脖子里还带着一枚小小的金坠子,必不是外面跑进来的不知高低的野宝。
身子分为二色,背毛乳黄,脸上一团糊糊的深色,四只脚也像是带了袖套般一派深色。画本子里常见外国进贡来异族美女与皇室,这小家伙长得与大祁的猫全然不同,想来也可能是外来的美人。
不对,应当是美猫才是。
“你家娘亲呢?”
融融一边穿衣服一边问,小家伙没答,只是坐在原地瞧着她穿衣,似是等她一般。不急不躁,还得空舔舔爪子洗洗脸。
她见着模样也不好拖沓,紧忙穿好衣裙来。
“姑娘?姑娘是起来了吗?”外面等侍的寒月听得内里的动静,扶着门框问。
融融本对外头一片漆黑感到一头雾水——本说是小憩,吃饭前叫她,怎么这下天都黑了。
“眼下是几点了?怎么也没人叫我?”
“是公子说不要叫,晚上的宴会不去也没什么关系。我想着姑娘一向不喜欢这些表面热闹的场面,便也应下了没有叫。”
融融心里一惊,面色不好起来。
晚上的筵席是御赐的,路途疲累,下午小憩也是想着别因着疲倦失了礼数。她是不喜欢应付这些赔笑的宴会,但这是御赐,用头发丝想想都是不能随便推脱掉的吧?
时竞就这么将她一个人留在宫里了?
寒月听得内里的语气有些变动,便开口安慰道,“应当不要紧的吧……?来接的内监上了些年纪,看着精明得很。若非真有什么要紧的,也不会同意了公子一个人去?”
“圣上贤明,定会体谅姑娘身子不适的。姑娘饿不饿?我去备些吃的来。”
她虽不晓得时家在朝堂上的处境,但旧王遗脉如何都得小心谨慎才是——
一想到这个又开始惴惴不安起来。
糊糊小猫见她穿好了衣服又不肯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的模样,略有些疑惑。瞧瞧身边的笨蛋小狗,以为娘亲走来走去是要和它一起玩呢,连忙上前跟在身后一蹦一跳,尾巴几乎要甩飞到天上去。
“喵……?”
糊糊小猫歪歪脑袋,一副不理解“你们在做什么”的模样。纵身一跃跳上梳妆台,瞥眼看看一旁,顺手将妆台上百合的白色小瓷花瓶给推了下去。
瓷瓶触地,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碎成一地的瓷片渣子,借着外面微弱的月光,闪着点点光来。
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一人一狗一跳,转头去瞧罪魁祸首,却只见一团灰扑扑的身影叼起桌上的什么物什,迅速从后窗里跳出去。
后窗莫名被掀开了一道缝,想来那极有可能是它来时打开的。
融融上前查看,桌上原本摆着的一袋香囊不见了踪影。香囊本事贴身之物,又特地做成了与时竞配对的样式。此等私密之物丢了可不好,更别说融融眼下还担着一个“病中”的名头不得随意露面走动才是。
她连忙打开窗子去寻那罪魁祸首,小家伙已跳上了墨砖的宫墙,亮晶晶的眼睛在昏暗的夜色中十分惹眼。
它也不走,就蹲在墙上与屋子内的融融四目相对。身旁放着一团东西,流苏沿着墙坠下来,昭示着物件的身份。
“喵~”
它又叫一声,腾空的尾巴有些不耐烦地左右摇动,催促似的回头看看墙外的宫道。
“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