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祁
一副洗耳恭听之意。
宋徵梧听几人简单说了费城的情况,确实不容乐观。就像是一个死局,核心在于没钱没粮没人。别说开仓赈粮,即便说以工代赈,也要有粮才能让流民吃饱,只有稳住流民,才能考虑别的,否则即便是发银钱,无粮可买,要钱何用?
目前可供调配的粮食也只能支撑半月。
既然费城无粮,就买,就换,北方地区雪灾最为严重,南方呢?江南水乡,素有天下粮仓之誉,受天灾影响或许会减产,不至于颗粒无收。“现下还有何处有粮?”
郑聆古怪地看了一眼宋徵梧,“户部无款可拨。”有粮他们也买不起,关键还没钱。
“青州,徐州,豫州皆有粮。”褚祁看着宋徵梧,此三州皆为宋家势力盘踞所在。宋三能筹集三万粮草,原因在此。
“若能调粮自然最好,如若不然便以物易物。”褚祁既然能说出此番话,说明确实有粮可调。
“告知流民,凡入城者,皆需登记造册,不从者,拒。其中年轻男丁可事春耕,官府济粮,如若百姓不愿,可考虑与其签订契约,来年丰收之际,官府与耕种者四六分成。妇孺可针织衣物,官府以银钱购入成品,以供军需。若有年轻力壮可从军者,充入府兵调教。”郑聆和褚祁之前也曾经考虑过这些,但是,别说剩余的粮食根本不足以供应如此庞大的流民,更别提安置了,这也是他们最头疼的问题。
宋徵梧看了看满桌珍馐:“再将城中商贾列出章程,此城危急存亡之际,亦当略尽绵薄之力。如若不愿,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
“那其他流民呢?”褚祁望着宋徵梧,费城占地极广,适合居住之地不少,如果有人愿意,可以迁居于此。
“殿下既有章程,放手去做即可。凡是自愿重建家园者,登记造册可按照人口享受银钱粮米。”
“度过难关亦需凝聚人心,无节制索取只会让人觉得理所应当。”必要时刻,亦需杀一儆百,以儆效尤。“此乃一番心意,若是计败,我亦无法。”宋徵梧取出十颗夜明珠置于桌上。
“多谢先生。”褚祁朝宋徵梧行了一礼。
宋徵梧和封忱离开后,郑聆几人又仔细商量了宋徵梧计划的可行之处,一个个通宵达旦列出计划章程,再安排人下去实施。城外流民不满意的不在少数,至于为什么不满意?人支支吾吾说不清。
但也有少部分人愿意的,与其饥寒交迫,活活饿死,不如谋求一线生机。拖家带口的一般都愿意在此重建家园,既能一家稳定,还能获得钱粮补助,现在正是春耕,能种上地吃上饭他们就满足了。那些脚踏实地的也愿意种公家地换饭吃,不管怎么样,能有口吃的不被饿死就行。
有愿意的自然也有不愿意的,不过刺史这时候倒是行事果敢,凡是带头闹事的通通武力镇压,毫不留情。
褚祁带兵出城去豫州借粮,豫州距离费城最近,这已然去了十日,还没有消息。
不过宋徵梧没有等到褚祁带粮归来,等到了西北兵败的消息。西戎,北狄两军夹击,叶家军腹背受敌,有无粮草补给,死伤惨重。
叶老爷子战死沙场,叶小将军负伤,不知所踪。十万大军死伤无数,仅三万将士生还。
两夷一举攻占三州,一路烧杀掠夺。人皇得知消息,竟是要割地求和,迁都南下。各地流民自发组织起来,要一举抗敌,却被各地刺史镇压。不过正所谓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流民暴动是一场接着一场,很快青州就被流民攻破,镇压也是一处接一处……
盖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王朝更迭,民心所向。宋徵梧没再纠结,她知不可扰乱人间因果,此为天道束缚。
来之前的马夫已不见人,仿佛凭空消失一般,宋徵梧给褚祁留了封信,若是寻得车夫,请代为照看。
封忱收好马车,带着宋徵梧直接去往西北。西北的情况似乎比想象中更为严重些,此处依旧天寒地冻,大雪封山。敌军进不去,援军补给也进不来。
宋徵梧看见了传说中的战场,苍茫一片,皑皑白雪下没有一丝生的希望,雪覆盖了一层又一层,显得人类苍白渺小。
封忱紧紧握住宋徵梧的手,他感受到了生命逝去的无情和悲寂。这些将士没有死在战场上,而是被饥寒剥夺了生命,暴雪掩埋了他们最后的垂死挣扎,让一切都归于平静。
宋徵梧回握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