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在放粮的时候，淩林照理站在城楼上盯着全场。

淩林这一次站在城楼上，看着下面无精打采排着队等着放粮的饥民，看着城墙根下躺着的奄奄一息的百姓，又看着像是背着什么沉重的担子背驼了下去的似乎苍老了许多的杜大人，他感受到了一点点风吹在脸上。

没错，虽然是夏天的白天，是风。

淩林闭上眼感受，太阳的灼热，一点点风，城楼下的声音，远处的声音……淩林感觉自己看了好远，人们都在痛苦。

“救救我们吧，什么时候才能下雨啊，老天爷啊……”

一声凄厉的叫声刺入了淩林的意识。

‘是啊，如果有老天爷的话，救救他们吧，这里该下雨了啊。’淩林想。

说来奇怪，正当淩林闭上眼祈祷的时候，有一股劲风吹了来。淩林睁开眼，尽管头上还是万里无云的样子，但他刚刚确实感觉到远处的云气正在聚集过来。出于对自己多年观察和直觉的信任，他感觉过几天荆地能下雨了！

淩林内心喜不自胜。但是这种感觉直觉他没法和别人说。他清楚如果现在他说过几天会有雨，别人也不会信。

但是百姓太需要一点强烈的希望了。

这时，放粮要开始了。

“怎么还不放粮？”

“对啊，还等着粮食下锅呢……”

“快放粮吧……”

“……”

百姓有些等急了，开始有哄闹声。杜衡回头望了一眼淩林。

淩林捕捉到了杜衡的视线，会意了，便从城楼一跃而下。这时，他想起了龙王庙。

淩林来到杜大人身边，维持秩序，高声说道：“大家稍安勿躁！放粮之前，杜大人有话要说。”

“乡亲们，本官和身边这位淩将军，已经找到治疗时疫的法子。”

“什么？瘟疫有救？”

“救不救无所谓，反正治好了也要饿死的。快放粮吧。”

“饿死渴死病死都是死，管他呢。快放粮吧……”

“……”

百姓们又开始哄闹起来。杜衡的眉头又皱得更紧，背像是弯得更低了。

“大家安静！”淩林又朗声道，“杜大人不日将举行求雨仪式，三日内必有大雨。”

杜衡有些惊讶地看着淩林，但还是也说：“正是，本官和淩将军，明日将躬身求雨，大雨不来，长跪不起，以求上苍垂怜……”

“我们求雨这么多次了，半点雨也没下，他们求雨就能下？”

“大人们和我们哪里一样？”

“要是他们真的会长跪，咱们也去看看帮帮忙，没准老天就真的听见了。”

“……”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这个时候，百姓愿意去相信神而不是人。

“开始放粮！”淩林令道。

在领粮的时候，百姓有的还在交流求雨的事。

杜衡和淩林回到府衙，杜衡坐下来闭目扶额说：“目前来看，没有别的法子了，只好求雨以求上苍真的能在下一次放粮之前落下雨来了。”

“会的，大人。”淩林说。

杜衡还是保持原来的姿势，但是眼睛睁开了，对淩林说：“淩将军，这事儿你安排下去吧。”

“是！”淩林告辞了。

淩林去了一趟龙王庙，安排了一些人把必要的东西准备一下，已经是晚上了。

杜大人房里的灯还亮着，淩林就来杜衡这复命了。

“好。明天我就袒露上衣，从府衙门口一步一跪一叩，直叩到他龙王庙，跪他几日，我看他老天爷是不是还有眼！”杜大人有些决绝地说。

“只是普通求雨，大人不必……”

“本官心意已决，不必再说。既然求雨，我就要让老天看到、听见，让他睁眼看看这里的百姓过的什么日子，让他也听听这世间大家的痛苦、祈求和咒骂！”杜大人的眼睛布满血丝，半仰着头说略带气愤地说。

淩林下来后，又去了侧院看看。

那些刚康复的围了过来，高兴又感激地看着淩林。

大勇和林昊都躺在通铺床上，他们已经开始发热，同时还有好几十个人有了症状。

“新有症状的，都喝过‘药’了吧？”

“将军，都喝过了。那种药和退热的药都喝过了。”

“那好。你们轮流去歇着吧。”

淩林吩咐完，就来到病床这边，一个个探量他们的额头。

“将军……”见将军过来了，还有意识的想艰难爬起来行礼。

“都不要动，都好好躺着。再过三四天你们就会好的。如果有什么不舒服，有什么需要，尽管说。”

军士们都会心地点着头。

“将军，”林昊叫淩林，淩林凑了过去，“如果好了，我想吃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