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说好的不一样啊?
俗话说,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琢磨越亏。
艾潘妮甩掉沙威回家后,坐在厨房生闷气,总觉得不找人一吐为快实在是憋得慌。正好小苏珊要给马德兰先生送下午咖啡,她顺手抢过餐盘代劳,放小姑娘自己去玩了。
“发生什么事了,孩子?”马德兰先生保持了他的敏锐,在艾潘妮倒好第一杯黑咖啡前就发现了她的异常:“你需要聊聊吗?”
“是的——嗯,我想您也很需要知道,那位警官在怀疑您的身份。”
艾潘妮决定跳过一切铺垫打直球,当她把咖啡杯放在老工厂主右手边桌子上的时候,发现老人面色微微有点发青。
但很快马德兰先生就恢复平静,拿起杯子啜饮一口香浓的饮料,压低声音喃喃道:“是吗?那就让他来查好了。”
“我跟您说,那个家伙实在太过分了,您都不知道他是用什么词形容您的!”
在接下来的十多分钟里,艾潘妮坐在书桌对面,绘声绘色地把下午遛马路经历复述一遍,当她说到最后怼沙威的话时,马德兰先生甚至轻笑出声:“无论如何,我想土伦监狱肯定不是什么天堂。”
艾潘妮捏了一个闪电泡芙扔进嘴里,咕哝道:“我就是看不惯那个人的态度,哪有如此对别人的长辈口出狂言的礼节?!”
老工厂主看了她一眼,依然保持着淡淡的笑容:“那是沙威警官的工作,他只是在贯彻执行他的本分而已。这是一个忠于职守的人,忠诚的人值得尊敬。”
“但那也不是他如此粗鲁无礼的理由。”
“我只是不希望你因此而带着有色眼镜看人,艾潘妮。”马德兰放下咖啡杯,眼里流露出慈祥的光:“我很感谢你为我的名誉而战,不过这本来应该是我个人的事,你不需要为我承担不属于你的责任。”
艾潘妮还想继续争论,马德兰先生抬手阻止了她:“你知道,镇上的女士们一直在传,说我的房间是个隐士的石洞,里边摆着蜡烛法阵和死人骨头呢,你也要一个个地去辩白吗?”
此话一出,艾潘妮看看周围难看的桃花芯木家具,墙上糊的12苏一张的低档墙纸,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等她笑够了,马德兰拿起两张纸,递给栗发女孩:“好了,现在帮我跑个腿吧——把这些送到疗养室放在割风先生床头柜上,拜托散普丽丝修女费心多照顾那不幸的老人。”
艾潘妮点头接过纸张,发现是一千法郎的支票和一张便条,当她收好纸条站起来往门外走时,马德兰先生补充了一句:“顺便去找经纪人纪尧姆先生,请他尽快来这里找我。”
———
日子一天天过去,乍暖还寒的春天渐渐让位给初夏明媚的阳光。艾潘妮最近的心情十分愉悦,家中事务料理得越来越顺遂。
记账报销得心应手,苏珊能帮忙的家务越来越多,艾潘妮甚至有时间多上几次钢琴课,可以磕磕巴巴地弹几首小曲儿。穆瓦特夫人对此十分满意,每日下午茶时间的唠叨改为针线活方向。
在马德兰先生的敦促教导下,艾潘妮挤时间读了不少书,只不过一半是所谓的淑女读物,另一半则是偷偷租来的各种爱情小说。
另外她终于找到愿意给聋哑儿童苏珊启蒙上课的老师,开始从字母表教起,有点基础以后就有希望进普通学校接受教育。
与此同时,马德兰先生的工厂蒸蒸日上,每月订单不断产品供不应求,他老人家已经开始跟经纪人商量明年扩建厂子的事了。
马德兰先生还出资扩建了镇上下城区的医院,从低矮破旧的小棚屋,变成宽敞明亮、拥有十张床位的好房子。同时又修葺了小学校,出资补贴两名□□,使得更多小孩子可以低廉的学费受教育。
这让老工厂主的名声更进一步,变成市镇里人人称道、争相邀请的红人。
但最开心的时刻,莫过于复活节之后半个月左右的某天,马德兰先生把沙威警官请到家中会客室,当面把不知从哪弄来的各种出生、受洗等证明,一气扔到警官脸上的时候。
好吧,实际上是马德兰先生把证明一张张地展开放在沙威面前,请他随便调查,最后还不忘补上对艾潘妮的正式监护人手续。
艾潘妮送茶进去,把茶杯递到沙威面前,对方伸手接过时两人目光交汇。艾潘妮得意地笑着,甜美如同春风中的玫瑰花;沙威则一脸尴尬,平时冷硬的面色涨得通红,连眉毛和嘴角都在抽动。
您也有今天啊,警官大人?
人逢喜事精神爽,大大出了一口气后的艾潘妮,迅速恢复了干完活上完课就出门逛街,到处社交溜达的状态。除了不敢去自家伯父厂房里添乱,全镇都在她的探索范围内。
虽然总有人在背后对她脸上的伤疤暗暗嘲笑,但对于一个重新活过的人来说,这点小事还能算得上问题吗?
即使当街偶遇沙威警官时,艾潘妮以前还会天然地感到恐惧,至于现在嘛……
她甚至会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