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息（8）

庆如随口提了一句，于是每次经过，除了那条小巷子，蒙息月还会多看一眼那个街角。

时间在不经意间悄然流逝，她转眼从不谙人世的孩童成长为亭亭玉立的姑娘。

父母总是有意无意地提起她和秦终的婚事，庆如那丫头也整天给她吹耳边风。

秦终生得英俊，性格温文尔雅，又正值娶亲的年纪，她也到了出嫁的年纪，几乎所有人都理所当然地觉得他们会拜堂成亲，但想想好像又确实很理所当然。她和秦终青梅竹马，秦终对她也颇为照顾，小时候童言无忌，不知说过多少回“长大了要嫁给阿终哥”这样的话，可是要她全心全意接收秦终，她又觉得少了什么。

在她看来，若不能全心全意爱着一个人，那就不能成亲的。

她一直以为自己喜欢秦终，长大后会嫁给他，但随着年纪增长，反而愈发觉得不是这样，她对秦终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呢？

蒙息月越想越不明白，总觉得自己对不起秦终，有些躲着他。

庆如抱着一个精致的木匣小跑进房间：“小姐小姐，这是今年秦公子送你的生辰礼物。”

“哦。”对比庆如的兴奋，她显得有些淡然，不用想也知道秦终会送她什么——无非是字画，笔墨，诗书或者绣品。

庆如见蒙息月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姐不打开看看吗？”

“看，肯定要看啊，阿终哥的一片心意。”蒙息月打开一看，匣子里躺着一柄玉扇，扇面绣着精致的金牡丹，一看就价格不菲。

庆如忍不住道：“哇，好漂亮。”

是很漂亮，不过她性子较野，不怎么在意这些玩意，每年秦终送的东西都被她放在角落积灰了，这次听庆如的语气大概是很喜欢，她想说“干脆送你吧”，但又觉得这样大大的不妥，讪讪地住了口。

庆如心思还算细腻，发现了她的那点小情绪：“怎么了，小姐？不喜欢吗？”

蒙息月叹了口气：“怎么说呢，是挺好看的，也不是不喜欢，就……我也说不上来。”

就像她对秦终的感情一样，总是一步之遥，可这一步她怎么都踏不出来。

她觉得自己像个坏女人，在耽误秦终的大好年华。

她曾私下偷偷找过秦终：“阿终哥，要不你还是找别人成亲吧。”

一大姑娘，讨论自己的婚事是大大的不妥，但她是娇惯着长大的，带着点任性。而且她和秦终的婚事几乎是被默认，就差拜堂成亲了。

秦终一愣：“为什么？”

她一时抓耳挠腮，不知怎么回他，半晌才道：“就，我总觉得我们还差点什么，不适合成亲，我也说不上来，你真的很好，可能是我配不上你吧。”

秦终沉默了一会，慢慢道：“月儿，我觉得你只是还小，还不习惯而已，过两年长大些就好了。”

是这样吗？

蒙息月似懂非懂。

她一边想着秦终的话一边往回走，不知不觉发现自己来到了那条街上，停在巷子前习惯性地看了一眼。

日落西山，昏黄的阳光撒落，像是给巷子镀了一层金。

她停着站了一会儿，想进去看看，走了两步又止住了，踌躇片刻还是没进去。慢慢地走在街上，眼睛余光瞟到街角，那里还是没人，鬼使神差地，她走过去坐下，看着街上人来人往。

这个地方很少会有乞丐坐，因为位置不好讨钱，行人一般注意不到，就算注意到了，想施舍钱还要多走两步过来。

这里看似置身闹市，却又远离喧嚣。

蒙息月一直坐到天黑，家里下人出来找她才晃过神，惊觉自己居然坐了那么久。

然后她就经常一个人跑过来了，有时一坐就是半天，她也不知道自己来做什么，反正就是坐着，什么都不想，脑袋放空。

其实她长大后，来这条街的频率越来越少了，近日跑得有些频繁，庆如奇怪道：“小姐，你不是说那条街你都逛腻了吗？”

蒙息月道：“又发现新玩意儿了。”

“什么新玩意？”

“秘密。”

于是下一次庆如坚持要跟着，她陪蒙息月十几年了，蒙息月待下人也很好，两人处得跟姐妹似的，蒙息月执拗不过，只好带着她来了。

见蒙息月一屁股就往地上坐，庆如喊道：“小姐，你怎么能坐在地上呢！”

蒙息月威胁道：“你少跟阿终哥学，像个老妈子似的。小心以后不让你跟着了。”

庆如连忙噤声，然后就跟着她坐着发了一上午呆，前者忍不住再次开口：“小姐，这就是你说的新玩意啊？”

“嗯，是啊。”

“……”

回去后庆如越想越不对劲——小姐那么活泼的性子，怎么可能坐的住！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于是下次庆如又跟着她去了，蒙息月道：“跟我去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