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病

楚辞一路跟着秦厌到了柳絮在的客房。

等到了客房以后，楚辞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是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一路上她跟秦厌有的没的聊了几句，一个没注意就跟过来了。

楚辞跟房间里的几人面面相觑，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秦厌似乎也是刚刚才意识到自己把不该带来的人带过来了。他警惕地看了楚辞一眼，虽然楚辞刚才帮了他，但他还是不敢太过于信任楚辞，他怕楚辞会跟楚渝明通风报信，暴露柳絮和柳芽儿的身份，将这姐弟俩置于危险的境地。

不过刚才秦厌看楚渝明的反应，他应该是不清楚柳絮的身份的，可能是那个通风报信的人并没有将柳絮的真实身份告诉他，也有可能是楚渝明其实跟这件事压根儿就没有关系。

但无论如何，秦厌觉得还是要小心为妙。

秦厌刚想开口让楚辞离开，楚辞却先他一步走到了柳絮的面前，“你的手……”

柳絮略显慌张的想把自己的手往袖子里藏，却被楚辞一把抓住，这让她更加慌乱，情急之下柳絮喊道：“夫人别碰，脏！”

楚辞闻言愣住了，柳絮也趁机把自己的手抽回来藏了起来。

柳絮藏好自己的手之后，略带惶恐地往后退了一步，跟楚辞拉开了一段距离，“抱歉，让夫人受惊了。柳絮乃青楼女子，夫人金枝玉体岂能让我这样的人玷污。”

听完柳絮的话，楚辞一把将她藏在背后的手抓了过来，“什么玷污不玷污的，你是人，我也是人，既都生而为人，那便都是一样的，何来玷污肮脏一说。”

见柳絮还想将手抽回，楚辞又接着说道：“我自小学习医术，你若信得过我，就让我帮你瞧瞧你这患得是什么病。”

楚辞这么一说，柳絮一时间也不好再推辞，沉默了一会儿，柳絮低声说了一句：“还能是什么病，自然是脏病。”

柳絮声音不大，楚辞却也听了个一清二楚，但她并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拉着柳絮在一旁坐下开始帮她诊脉。

秦厌在一旁看着也并没有阻止，他也想借此机会试探一下楚辞，看她同她那个父亲到底是不是同一种人。

吴长风带着郎中从外面回来，刚进客房就看到了楚辞帮柳絮诊脉的场景，在看到一旁的秦厌以后，吴长风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带着郎中站在门口，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秦厌看到吴长风回来以后，冲他使了个眼色，吴长风会意带着那郎中到了隔壁先行等待。

楚辞为柳絮把脉期间，她的眉头一直紧紧地皱着，丝毫不见松开。

柳絮见楚辞这般，欲言又止，脸上慌张的神情更甚。

“柳姑娘你的病拖了多久了？”楚辞拿开为柳絮把脉的手问到。

“我也不太清楚，大概……大概有一年了吧……”柳絮说道。

“这一年里你有没有找郎中为你看过病？”楚辞接着问道。

柳絮闻言摇了摇头，“没有。”

“没有？”楚辞有些诧异，她有些无法理解，“生病了为什么不找郎中呢？要知道如果这病能早日发现早开始治的话，是很快就能痊愈的。是因为没钱吗？”

柳絮苦笑了一声，抬头看向楚辞，“夫人，这世间不是所有的事都能用钱解决的。我当然知道生病了要去找郎中。可是夫人，我是青楼女子，您要知道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夫人您这样好心，不嫌弃我的出身能够为我看病。这一年里，我也试过去找郎中，可他们见了我都像是见了瘟疫一般避之不及，要么是怕被人说闲话，要么就是嫌我脏，哪怕只是进去医馆，他们都觉得我脏了他们的地方。不是我不想好好活着，而是我不被允许好好活着。”

楚辞沉默了，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是丞相的女儿，所有人都围着她转，各种恭维的话，楚辞从小听过不少，但她从来没有放在心上过，她知道那些人眼里看见的从来都不是自己，而是她的父亲。

在这样的环境里，楚辞一直都逼迫自己要时刻保持冷静，保持谦虚，不可高高在上，她总觉得自己已经做的足够好了，能够放下丞相之女的架子与所有人平等相处。

可就在今天，听了柳絮的话以后，楚辞觉得自己依旧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丞相之女，对于民间疾苦，她其实半分都不了解，她曾经的自以为放下身架，其实又何尝不是另一种的高高在上。

楚辞没有再问什么，她拿起纸笔写下了一张药方，然后起身将药方递给了秦厌。

“这是治疗柳姑娘病的方子。侯爷若是不放心，可以再找别的郎中来为柳姑娘把脉。”楚辞还记得此前自己替秦老夫人看病时秦厌对自己的警惕和猜忌。

其实在给柳絮看病之前，楚辞不是没想过自己这般举动在秦厌眼中落不下丁点儿好处，甚至还有可能被秦厌当成是居心不良。

但当她看见柳絮手上那大片大片的红疮时，楚辞的心里所有的顾虑都被她抛在脑后，她满脑子只想着帮柳絮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