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尘
屋檐折过,在廊下留下一道影子。
应遮站在门内。
屋内昏暗,邬苗站在阳光下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那两道远远照过来的眼神,带着温度般滚烫。
嗯?
邬苗疑惑。
她看自己的原身。
书生这么怕猫?
没办法,她又变人形,挥挥衣袖,“快来!快来!”
书生这才抬脚,跨过门槛。
一人一神穿过旁边树林,没多久,在一处浅溪前停下。
浅溪藏在茂盛的草木里,叮叮咚咚流个不停。
应遮疑惑:“这是做什么?”
邬苗嘻嘻一笑,蹲在溪边,伸出一只手浸进水里。
溪水虽浅,却有许多小鱼。一条条憨头憨脑,聚拢着朝邬苗的手指游过来。
邬苗朝应遮看一眼。
然后伸手一指。
手掌长的鱼儿纷纷出水,雨似的落在岸边草地上。
邬苗叉腰,得意:“不错吧?”
应遮一脸淡然,甚至有点疑惑:“为何不直接用法术弄上来?还要伸手放进水里?”
邬苗哽住。
很快,恼羞道:“问这么多干嘛?还不快生火烤鱼!”
应遮只好动手。
火苗点燃枯枝,噼里啪啦响着。
处理好的鱼肉架在火上,发出肉类过火后特有的脂香。
应遮坐在旁边,看着邬苗娴熟地处理鱼肉,好奇:“山神怎么对这些事这么熟悉?”
邬苗将眼神从鱼肉上揭下,舔舔唇道:“烤鱼吗?我还没飞升之前,就经常自己烤鱼啦!”
应遮顿了顿,拾了根干枝扔进火里。然后仿佛不经意地开口:“我听虎妞说,山神还很年轻,就已经修炼有成,飞升成仙了,是她最敬慕的神仙。”
邬苗将烤鱼翻了个身,闻言摆摆手:“我才不是什么修炼有成,能飞升,全是因为所谓功德圆满。”
“功德圆满?”
“这是也不是什么秘密,”邬苗伸手,将烤鱼翻了个面,无所谓地道,“跟你说了也没事。
“哦?”
“三年前,恶龙欲水淹离县。洪水漫天时,是我救下了一城生灵。所以才……”
‘吧嗒——’
手中柴棍落下,应遮怔住。
邬苗一愣,话头止住,抬眼看他,“书生?你怎么了?”
应遮猛地回神,摇头:“没……没事。”
邬苗不信:“真的吗?”
她看书生,脸色苍白,眼神盯着自己,似悲似喜,仿佛有千言万语,一点儿也不像没事的样子。
书生今天怎么这么奇怪?
“我……”
应遮张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被一声突如其来的大喊打断,“山神大人!!!山神大人——”
是虎妞。
邬苗抬头望头,正好见虎妞脚下踩风,从天边落下。
“山神大人!不好啦!不好啦!”虎妞风风火火,放声大喊。
邬苗一把将她扶住,摸摸大头,柔声道:“怎么了?慢慢说。”
虎妞喘了一口气,才把事情说圆。
“南阳县楚逍大人的神使玲珑来了,说是楚逍大人不见了,平日里爱去的地方找了个遍也没见着。”
邬苗纳罕:“楚逍这王八蛋,又在搞什么名堂?”
虎妞摇头:“玲珑没说。”
想了想,又道:“看她神色焦急,想来不是楚逍大人在闹玩笑。”
这话说来,也是有原由的。
楚逍不着调,哪里困了哪里睡,十天半月不见人影也是常事。
邬苗只得叹气:“这个楚逍,净是麻烦!我去走一趟吧。”
又指了应遮,吩咐虎妞:“将书生送回破庙,叫些小妖怪来,哪里破了坏了都修上一修。我先去了。”
说罢,踩上云头,飞上天去。
应遮望着天边那道越来越远的红影,倏地叹出一声,又悠又远。
等山神走后,虎妞走到应遮跟前,抖抖身上皮毛。
“来吧,书生,我送你家去。”
应遮也不推辞,踩熄火堆,收了火上烤鱼。虎妞都要等得不耐烦了,他才慢悠悠跨上虎背。
是夜,月明星稀。
应遮躺在耳室床榻上。
这榻上铺的被褥,还是他离开山神庙时,同鼠叟讨要的。铺展开来,又软又绵,好似躺在云上。
就在这温暖又柔软的绵云上,应遮恍恍惚惚做了个梦。
一会是雷电交加的雨夜,他坐在马车里,赶车的老仆掀帘说:“公子,前面有只猫儿,满身是血,要不要压过去?”
一会是他怀里抱着一只狸花,轻轻用布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