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天妖寻途

蛮蛮单膝跪地，“蛮蛮失职，愿自请追回昭无恶。”

族长音色冰冷，“不必。罪人之女，如今权且当她死了。”

“可是族长...”蛮蛮有些不忍。

“自寻死路就不要再拉他人垫背，我族犯不着为无关之人劳心劳力。”蛮蛮知道，这句话在说昭无恶，也在警告自己。

“是。”她深吸一口气，退下来。

祭司拄着拐杖走上前，“此次地母祀大开，又会有许多南域之人涌进来，若那丫头得几分机缘倒也有可能从这弹丸之地出去，可出去后，若是压不住命数，唉，命途多舛。”祭司轻轻叹了一口气。

“身负天恶还逃命途，自作自受。”族长袖袍一摆，身形就淡在了原地。

只有几句袅袅的话在风中，“即日起，开天盘，迎地母祀，待行大猎。”

“是。”众人道。大猎之年啊，生死之年...

待族长的话彻底隐没在风里，族内着黑衣戴獠牙面具的数十人上前向祭司大人行礼点头后也一挥手消失了。

原地剩下的人不过寥寥，祭司望着这方水泽，叹了口气。

大煞伴生，藏龙之象。得失成败，皆为天恶，难难难！

祭司袖袍一震，地面上凭空出现几枚剔透薄如蝉翼的龟甲。

这卦象...老人道，“王不，你解卦。”

人群深处，一个青年男子点头走出来，其眉宇轩昂，形貌俊美。

如清泉的声音俊朗，“师父，大凶之兆。”

祭司点头，“不错。”又抚了抚胡须，“何人何处大凶？”

男子细细上观，随后摇头，“不可说。”

祭司往前走，苍老的手抚上王不的肩膀，瘦弱与健壮形成强烈对比，可接下来说的话让青年骤然变了脸色，“孩子，学艺三年，如今业已有成，该是离开的时候了。”

王不，“师父！”随后又道，“我这就馋您回族。”

“跪下。”祭司按着青年的肩膀，力道很轻，王不扑通一声跪下来。

“你本非我族中之人，离族吧...”

王不的眼眶红红的，“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弟子要留下伴师父终身。”

祭司道，“王不，你不再是我徒儿了，还不明白吗？”祭司一拂袖，王不的手上多了一只簪环。

簪环如同蓝玉雕刻，状如兰花，上面隐隐约约刻着一些祭纹。是王不不认识的字。

祭司一手负在身后，望身后扫视一圈。身后站着族中的新生力量，多是少年孩童，此刻见祭司驱赶王不，眼中虽多是不解、不舍，但也不敢多置喙半句。

祭司缓缓道，“王不，你生于百川争流之所，从我族出去后，凡遇柏木就转左道。行几日，便会见扎着冲天辫的女童穿素衣戴银鱼耳饰，与她同行，或可寻你祖地。”

冲天辫，素衣，银鱼耳饰，女童.......

蛮蛮眉头一凝，怎么感觉那么像昭昭？

哪成想这一分神竟被祭司瞧了个正着，祭司道，“小蛮，有一件十死无生的差事只能你去做，你可去否？”

蛮蛮音如击玉，“蛮蛮愿为族中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一段卷轴凭空出现在蛮蛮怀中，蛮蛮正欲询问，却抬头看见祭司爷爷慈祥的微笑，眩晕的感觉随之而来。

不知过了多久，蛮蛮悠悠转醒。

此处已经不再是那辽阔荒泽上边缘处的芦苇深处了，水泽处的水泽氤氲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

“王不哥哥？”蛮蛮一抬头便看见那应当被逐出族的青年。

王不抿唇点点头。

蛮蛮环视四周，这里绿草如茵，前方小溪蜿蜒，一座拴了许多红绳愿牌的桥立在前方。

蛮蛮怀疑道，“只有我们两人？”

王不看着她。

确实没有其他人了。蛮蛮又道，“其他族人呢？他们都在何方？这里是何处？”

蛮蛮一次性问了太多问题。王不还是看着她。

蛮蛮等了一会儿，才道，“你是不是什么也不知道？”

王不点点头，这才说，“我只比你先醒一会儿。”

又伸出手点了点前方那条河的位置，芝兰玉树的人手指修长，蛮蛮随着那个方向看去。

须臾之间，王不的声音仿佛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的，“那里，应该有人吧。”

等蛮蛮一回头才发现王不不知何时已经被她遥遥地落在了后头，而她自己压根没有变换身形却直接来到了这条河的前方。

这条河有古怪！蛮蛮翻身而起。

蛮蛮才站定，一个黏腻的声音贴着耳朵响起，“桀桀，小妹妹和小情郎，是从族内偷跑出来私奔的吗？”一根舌头贴上了蛮蛮的脸颊。

长鞭出，滋啦一声，火红的长鞭伴着怒火直接灼烧了恶心的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