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
行动比思考更快,陈疏清周边原本空出来的控制区立马被填满,甚至较之其他区域,触足的密度变得大到有些可怖。
陈疏清当然感知到了这种变化。那种格外强烈灼人的被注视感相当于从侧面肯定了她的猜测。
她甚至在视野的角落里看到了一闪而逝的触足痕迹,这在对方似乎有隐藏的想法时是不应该出现的情况。就好像……
对方有些乱了阵脚似的?
她这次给席南设套试探那怪谈,似乎真的套到大的了?
疑似被恐怖的非人喜欢是什么感觉?
好像血液都悄悄的热了起来。
陈疏清觉得自己像一个在谈判桌上的赌徒,赢了她会获得一切,输了就一败涂地。
但,如果这样想,似乎事情更加有趣了。
她抬起头,一句话精准地踩在了厄瑞里斯的雷点上:“明天就可以出发了。你那边都准备好了吗?”
厄瑞里斯:!她真的要走?!
席南点了点头。
陈疏清的表情无懈可击,带着几分释然:“终于要离开这里了。”她摸了摸自己的喉咙,那脆弱的地方曾几乎要被折断。
“我们明天走,几天就能到目的地。”她语气不无遗憾,“如果不是这大雾,我们开车走,一天就能到。”
触足再无法忍耐,一瞬间如同疯长的藤蔓爬满了整间物资,那些带着幽蓝色的紫色触足膨大了一圈,在它们的对比下,人的四肢显得极其纤细。
它们密密麻麻地叠在一起,像构成巢穴的树枝,交织地细细密密,难以计数。
席南吓得脑子一片空白,直接就连滚带爬地逃走了,完全没有回头看上哪怕一眼的想法。
陈疏清没有动,就站在原地。
她好像心如死灰:“你来杀我吗?”
她闭上眼,扬起头,像只引颈受戮的羔羊。
可那些让人头皮发麻的触足却做出和它们外表完全相反的举动,它们好像很慌张,但又实在忍不住贴贴。
你挤挤我,我挤挤你,最后选了个最纤细的代表,轻轻地贴上了陈疏清胳膊上的皮肤,带着些安抚的意味,引起一阵痒意。
陈疏清沉默了一下,开口:“你不杀我吗?”
那只触足代表左右晃动,就好像生怕被误会似的,急得不得了。
“那就让我走。”
触足圈住了她的腿,以一种柔软但绝对不愿意妥协的力道控制了她。
“是,你有能力能将我困在这里。”陈疏清一字一顿,“但是我想你了解我的性格,我不是会罢休的人。”
“要么你杀了我,要么迟早有一天会逃到你看不到的地方。”她的话语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笃定。
挂在她身上的触足僵住了,厄瑞里斯也僵住了。
祂从没有,从没有碰到过这样的东西。
喜欢的东西留下,讨厌的东西丢掉。祂的处理方式从来简单。
可是喜欢的、不想损坏的,不想对方离开,对方又要离开的人类,究竟、究竟应该怎么对待?
厄瑞里斯从来没有这样茫然,祂从来高高在上,漠然地注视着其他生物的生死。
可是,祂的心此刻好像被死死绑住坠了下来,明明并不是人类,却好像感受到那种窒息的感觉。
想要杀了对方,可是下不了手。
但是放她走,祂也不能思考那种可能。
强逼对方留下倒是符合祂的作风……
但是那明显是陈疏清不接受的事情。
厄瑞里斯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妥协。
祂只是混乱极了,几乎没有办法控制那些不自觉摆动的触足。
祂本能地想要嗅闻陈疏清,感知对方的存在。毕竟祂自己切断了和她的联系几十个小时了。
但陈疏清明显想要和祂拉开距离。
厄瑞里斯感觉自己要疯了,祂好想、好想将对方困在这由触□□织而成的巢穴中,嗅闻她,将她身上留下自己的气息。
可是触及陈疏清冰冷的眼神,祂又像被浇了一盆冷水一样。
“不走。”一种非人的嗡鸣自陈疏清的脑海中响起。那不是人类的语言,但同样自然地将意思传递到了陈疏清的大脑。
像是一种直接的大脑生物电刺激,可却让陈疏清下意识地觉得那是一种如大提琴一样低沉磁性的声音,带着蛊惑和控制,让人下意识地想要听从这话语的命令。
是了,厄瑞里斯本身就是控制生物的好手,温和一些的方法祂也并不是没有。
但对陈疏清来说,要是这个时候输了,她前面的努力就都白费了。她直接割破了手心,血液流了出来,剧烈的疼痛让她的意识苏醒了过来。
她咬着牙:“我不。”
厄瑞里斯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