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
王县令直接抢了侍女的工作,亲自在徐奕清身边带路,并且状似无意地问:“你姨娘怎么受伤的?”
“流寇所伤。”
“哦?好像是听闻夜间有流寇袭击了兴元县。”
徐奕清点头:“是的,他们为粮食而来,我和姨娘藏在米仓里,才被误伤。幸好他们着急去井水巷找粮食,我们才躲过一劫,没被发现。”
他如天真小姑娘一样,把“所知”随口说出,王县令却眼前一亮。
兴元县哪里有米仓,哪里有铺子,他都一清二楚,那种废弃的互市里是不可能有粮食的。
除非……有人藏了粮。
想到李县令此人,王县令顿时大喜。
李家派的那个庸才胆小如鼠,若是他们李家对朝廷的粮食做了手脚,以他的做派,绝对会先藏一段时间,等风声过后再处理。
这可是个好机会啊!
京中王皇后和李贵妃的斗争越来越激烈,两家派系几乎都从暗斗变成了明撕。王县令被皇后安插到辽阳县,一是为了监控安王,二就是为了找李家的错处。
偏偏李县令是个谨小慎微之人,任职三年没有任何过失。
如果不是今年这一场雪灾,王县令想要抓李家的把柄恐怕不容易。
王县令的嘴角顿时高高扬起。
拦截朝廷的赈灾粮,就算是受宠的贵妃,恐怕也担不起这罪名。如果他把这事捅到皇后面前,王皇后定然能一举扳倒那彩霞宫的宠妃。
至于他,立了大功就不用总待在这苦寒之地,可以名正言顺回京了!
徐奕清瞥了王县令一眼,这人喜形于色,应该是明白了他透露的意思。
在那梦中,他与王皇后一派交往甚密,对王县令此人也有颇多了解。
这人是王家旁支的庶子,靠着圆滑和逢迎得了王皇后赏识,被派到了辽阳盯着安王。后来凭借弹劾李县令藏粮一事,状告四皇子和贵妃中饱私囊,不顾天下苍生,祸乱朝纲。之后他在王皇后的庇护下,顺利被调回京城,在吏部谋了个侍郎的位置。
梦中萧靖宥在京中还因为这个弹劾奏章,差点提剑去砍他四皇叔。还是徐奕清假意劝说,说罪魁祸首已经被萧靖宥射杀,算是报了仇,没必要再因为此事,把自己陷入危机,萧靖宥才最终作罢。
如今,若按梦中王县令的性格,得知可以抓李县令的把柄,怕是会十分积极。
徐奕清观人性谋万事,玩弄人心,少有失手的时候。
王县令果然上钩,眼珠子转了几圈后,对徐奕清道:“我突然想起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你先跟着侍女去那边吧。”
徐奕清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行礼送王县令离开。
王县令如此上道,也不枉他违背母亲意愿,非要出来这一趟。
却不料一转头,他就看见萧靖宥抱臂斜靠在回廊立柱边,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这人何时在这里的,徐奕清完全没注意。
不过徐奕清的目光只是一顿,就行礼说:“世子有事找我?”
萧靖宥两三步上前,突然探手,伸向徐奕清脸颊。
徐奕清戒备地后仰,却见对方指尖夹了半朵梅花,从他发间抬手而起,“你这身段也太高了,都撞坏我家的花了。”
两人本就相差不多,徐奕清挑眉:“世子不如把花枝都砍了,免得冲撞了自己。”
夜色中的白衣少年突然笑了起来,声如银铃,笑有倾国色。
“你这小面团还敢嫌我矮?”
萧靖宥的身姿确实算不上高,至少比一般武将矮了半个头。不过这半点不影响他作为大楚战神,戍边保卫国土。
但这种夸他的话,徐奕清是不屑说的。
他提醒道:“世子,我有名字。”
少年世子眸色微动,俯身唤了声:“阿清?”
熟悉的腔调让徐奕清猛地抬眸,视线里两张脸交织在一起,让他瞬间大脑有些空白。
萧靖宥最后倒在他肩头气绝那一刻,也是距离他这样近,还无声地唤他,徐奕清心底莫名的愧疚喷涌而出,如梦中一般,伸手直接将他推开。
这几乎是条件反射,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都呆住了。
萧靖宥只退了一步,就站稳了。
小丫头看着胖,还真有劲,他就像是被军中壮汉打了一拳似的。
他看着徐奕清的表情,这孩子不仅脸色发白,眼底还带着莫名的恐惧,仿佛重要的东西从其生命中流逝了。
对了,世间女子在意清白,这大庭广众之下可不是马车里,他一言一行都有人盯着,若是传出什么风言风语,怕是要让这丫头羞愧死。
对良家姑娘是不是要更矜持些好?
萧靖宥见徐奕清这副样子,难得地反省了一下自己。
就在徐奕清愣神的时候,萧靖宥已经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