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横刀相向
杨府,知府杨继昌皱眉在大堂上来回走。
蒋氏已经听闻消息前来大哭着闹起来:“老爷,我侄子就这么没了,叫我如何向娘家交代啊。是谁!是谁这么大胆!老爷一定要抓住凶手,为我们涛儿讨回公道……”
杨继昌上前搀着扶着,为蒋氏擦眼泪,愤然道:“夫人放心,我一定抓到杀害涛儿的真凶!”
蒋氏牙都咬碎了:“定要叫那人碎尸万段!”
杨继昌千说万说,总算哄住蒋氏把她劝了回去。
等遣散众人,他召来心腹细细问明。只听了两句,就惊得他从椅上站起来:“可打听清楚了?那位当真在?”
李斌低头回道:“大人,千真万确。”
杨继昌瞬时冷汗淋漓,他确实还在为蒋家办事,能连任知府十余年载他并不蠢笨,这无疑是一种警告,那位并不隐藏毫不在意地以这样一种残酷方式告诫他,或许下一次刀架在的地方就是他的脖子。
他明白,这桩案件注定要草草了事,不止是因为被震慑还因那凶手根本就是不好惹的人。
杨继昌想起那日美貌女子轻笑:“不知杨大人十余年间依靠蒋氏官拜知府过得可舒心快活。”
自然是不快活的。
他本是小门小户,倚靠蒋家才一路高升,平时唯蒋氏是从不敢违背半分,还要忍受蒋家呼来喝去,心中早有积怨。
而蒋家靠的是宫中愉妃,愉妃诞下皇子月余是皇帝膝下十一子,也是为数不多存活下来的皇子,蒋家不过地方望族竟也慢慢生出野心。
可蒋家人想要挟皇子令天下实在异想天开,不说现下最有希望即位的皇女,那女子背后的主子更是不简单。
杨继昌讳莫如深,不敢再深想,他心中已有决断,吩咐李斌:“好生侍奉那位聂姑娘,不要叫衙门处去烦扰了姑娘。”
衙门的白靳是个难缠的人,他便应付了以表忠心。
“夫人那边……”
杨继昌不甚在意:“找个替罪羊便是。”
李斌一俯身便下去办了。
与南街隔条巷的一处雅致宅院里,正房门开着,厅堂里燃着香,风一吹挂着流苏的红色幕帘微微掀起,露出厅侧窗边的一方小榻,上面侧卧着一个身影正百无聊赖地捻果子吃。
秋明从外面掀帘进来声音轻快:“姑娘,快看看六叔给新打的匕首!”
聂清漓一只手撑起身子,另一手接过:“我瞧。”
匕首打得锋利,却不是什么不可多得的材料,反而是刀柄的地方更出彩,精雕细琢还镶上了珠玉宝石,一看就是六叔打给她玩玩的。
聂清漓挺喜欢,躺在榻上举起匕首赏玩,她的吃穿用度无不精致,对美的东西都有着欣赏和喜爱之心。
秋明坐在案边为清漓添茶倒水:“那身衣服已经拿去烧掉了。不过姑娘,今天那个看起来挺厉害的捕快还特意细闻了软剑,这软剑上还有点腥气,姑娘为何当时不处理一下?”
清漓手中变换角度,光线一瞬穿过大颗的红宝石让它变得剔透起来:“刀剑嘛,有铁腥、血腥气都再正常不过,若是用别的气味掩盖,反而不美。”其实她一剑封喉后是很嫌弃自己的剑的,擦完就想把它放在香上熏一熏,想了想觉得还是严谨一点,遂作罢。
秋明点点头明白了。
聂清漓在榻上赖着还没懒够,又有人掀帘。
是个凌厉的中年妇人,她恭敬行礼声音低缓娓娓道来:“小姐。眼看就又要到秋后了。”
秋明就知道褚婶又来催姑娘了,她心里替姑娘不平,她们姑娘天天出入酒色场合哪里是为了玩,姑娘虽爱玩又时常卧在榻上打瞌睡该做的事却也是一件不错的,但褚婶是聂家的老人,她是没资格插上话的。
清漓把匕首收入鞘,发出一声唳响,她声音如常垂眸缓缓道:“我知道了。”
聂清漓虽然面上不显但那声刺耳的收刀声已经昭示了主子的不悦,褚婶微低头,似叹了口气:“那奴婢就先退下了。”
清漓实则并未动气,只是玩乐的兴致已经没有了,她扔了匕首站起身,修长的身姿立在幕帘后仿佛看到了褚婶端正守礼的背影。
褚婶、六叔现在都是她手下的人,但之前到底是跟着聂风的人,其实他们都一样,都一样对旧主怀有情宜,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来催促她。
聂清漓闭了闭眼,她也想快一点,快一点救出那两个人,好结束今生这一段孽缘。
他们和她是血缘上最亲近的人,如今却是父不像父,母不成母。
记忆里那女子倚在小轩窗煮茶,她气质淡雅神情温柔,正到最后一步忽然拿起手帕掩住口鼻咳了几声。
侍女急忙放下茶具去照看:“夫人是不是感染了风寒?”
女子摇头,拂开侍女的手,神色一如往常温柔,话却尖刀一般:“还不是那孽种。”
轻轻的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