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觉
觥筹交错,谈笑风生。
剧本,计划,利益,交易。
栗原坐在桌围一边的角落沉默倾听,对这样的场面习以为常,神情生疏淡漠,透出一种置身事外的游刃有余。
偶也有不熟的人过来与他攀谈,“还真是你啊……”
今晚上公司高层的晚宴,当红艺人都在受邀之列。从前栗原是没机会参加,后面火了,是不想参加,纵然有人不满意这种作派,但流量为王只能捧着。
不知怎的,这段时间栗原却主动参加了不少这类活动,今天也依然来了。
对方笑道,“你变了不少。”
栗原以前是团里最不爱出风头的一个,偏偏他外貌出挑,现在更是走了大运,简直顺风顺水,看得人艳羡不已。
当事人却没什么反应,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对方也觉这不必要的寒暄很是无趣,讪笑着不再搭话了。
栗原和井之琦的关系在目前来说自然是隐秘不可宣的,外界都以为他不过是运气好,被知名经纪人金梧看中培养。
偶尔有视线暼过来,有心无心地cue他一句,他答得敷衍简单也没关系,金梧总能圆滑世故地替他把话接过去。
栗原抿着杯中无色无味的清水,盯着面前精美的菜式,鼻间传来周遭熏人的酒气,这体验属实不讨喜,但在这样的场合之中他能不沾一口酒,已是他人求不来的幸运。
能独享一处清静,亦是她给的底气。
即便今日这张饭桌上并不与她坐在一起。
趁着席间热闹,栗原再度朝坐在对面的人望去。时过境迁,如今只有在无摄像头聚焦的地方,在旁人压根不会注意到自己时,他才敢这样把目光直直放在她身上。
她今日来得有些迟,他等了许久,直到看到这熟悉的一抹亚麻色出现才心安。她从不穿那些千篇一律的正装,多为棉麻软缎类料子的改良新中式,舒适与优雅兼得,他现在的穿衣风格也多半受了她影响。
栗原听着她和相熟的友人谈笑风生,虽是自己不了解的领域,但也知晓她事业有成,最近颇为顺利。
投标投中了政府今年的新工程,是市中心那块“风水宝地”的地皮开发设计施工权。
宝地之名据说是曾有大师看过才断下此言,外行人自是看不出也不懂什么风水之说,但那地皮本就是个靠近交通枢纽的好地段,被几方惦记,上面将那块地投出来后,井氏势在必得,如今开发权顺利到手也是不负众望。
众人争先道贺,这餐酒饭莫名变成了小井总的庆功宴。面对接二连三借庆功之名向她敬酒的人物,无论来头大小她一概应下,虽应但并不多喝,浅尝辄止,应付自如。
宴至后半场,酒过三巡,众人脸上开席时的兴奋之色逐渐被朦胧醉意与疲倦取代。
而小井总提前退场了。
出门时,她依然一眼也没看他。
栗原失落地盯着眼前碗碟发呆,在外头不理他是应该的,她是什么身份,他又是什么身份。
她走了,他没有耐心与陌生人逢场作戏,随即起身去了洗手间。
靠在转角处从口袋里掏出了烟,不管暗中是否有窥探的镜头,黑发垂落遮住眼睫,烟雾萦绕在周身,透着难言的阴郁气息,纤长指节握着她遗落在他那里的打火机“咔哒咔哒”一下下掰着,烦躁得要命。
今日之前,与她已有一周没见面。
他觉得自己就是个矛盾结合体,时隔几年,好像变得更别扭了。
因为她的若即若离,想要靠近又害怕再度被弃,每次嘴上说着不要动手动脚,可她一旦触碰到他,他有哪怕实际抗拒过一次吗?只要她愿意吻上来,他绝对任她施为,甚至恬不知耻地回应。完全就是口嫌体正直的典型。
她回来了,而他却并不能时常见到她。栗原明白,这段没名没分的奇怪关系,走向不由他所决定。
所以再度变得患得患失,无法如从前那般将爱意坦率地倾诉,只能抓着不时降临的机会渴望与她的再度会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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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后,金梧发现了他,“在这儿呢?”
栗原一瞬间站直了,这位经纪人非常称职,将工作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此外并不会与旗下艺人有多余的私交联系,每次主动找他,都是得了上头的令。
然而让他失望了,金梧道,“小纹请假,今天我送你回家。”
栗原偏头看他,神色冷淡,“姐姐说的吗?”
金梧避开不答,“这时候你也的确该休息了。”
栗原不想回去,“她在哪儿?”
金梧一幅公事公办的职业化口吻,“井总私人行程,不方便告知。”
栗原却不依不饶,“那你直接带我去。”
金梧和他对视几秒,蓦地笑了,一副意味深长的告诫口吻道,“我劝你是别去。”
栗原直觉有戏,如果姐姐不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