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怒火

将食盒放下，叶诚顺势揭开了盖子，从里面端出一碗尚冒着热气的药汤来:“今日药温刚刚好，可以直接喝了。”

一股熟悉的浓烈药味在此间弥漫开来，强忍着将要皱起的眉头，叶诚将药稳稳端给曹尹尚，接着又从食盒里拿出一小包蜜饯打开递了过去:

“这药虽好，就是太苦了些，晚辈今日拿了些蜜饯，老伯也吃几颗压一压药味吧。”

曹尹尚接过药碗便一口喝了个干净，喝完咂了咂嘴，笑叶诚道:“这药是苦，你们年轻人喝不习惯很正常，但我这个闻着药材味长大的老头可不会怕。”

话是这么说，将碗递还给叶诚后，他还是顺手揪了两颗蜜饯放在口中，甜得他双眼微微眯起，口口生津。

叶诚浅笑不语，默自收回了药碗和蜜饯，正低着头收拾，便听榻上传来了曹尹尚略带歉意的声音:

“每日都麻烦你特意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了。”

自从山中小屋修缮完毕，叶诚每日都会去医馆调理身体，来的次数多了，便和这里的人相互熟络起来。

因他性格温和、待人友善，又是修士这种大家都从未见过新奇人物，因此备受关注，就连医馆里那个年龄最小也最是腼腆的小药童都喜欢主动与他搭话。

一日，那小药童失手打翻了一碗刚熬好的药，见药碗掉到地上摔得四分五裂，瞬间煞白了脸，蹲在地上手足无措了一会儿后，竟然开始不停地抽打自己的手，一边打一边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

叶诚那时正熬着自己的药，这一幕亦被他完整地看在眼里，见孩子哭成这样自然会于心不忍，于是立马过去制止了他的动作，并细细问他是怎么回事。

这一问才知道，原来这药是阿牛付了钱让人每天都按时给曹老伯送去的，千叮咛万嘱咐了不准出问题。

这下药童将它打翻，自是担心此事若被阿牛知道了一定饶不了自己，而他又怕惨了阿牛那张凶神恶煞的脸，所以才会急成这副模样。

想到自己喝的也是补药，他当即让大夫看了看自己的药可否能替一替，而当得知自己的药疗效会更好时，便将曹老伯日后的药都换成了与自己一样的，每日将二人的汤药一同熬制，服下自己那份后再给他送过来。

“哪里的话，当日晚辈重伤在身，不也是靠着老伯开的药才能一点一点好起来？”

闻言，曹尹尚嘴边浅浅的笑意一滞，随即偏过头来疑惑地打量起他。

记忆中，自己并没有为这个年轻人看过病，更别提为他开过什么药，所以当听到他这样说时，只觉得不解。

不过他很快想到了什么，目光从猜测转为迟疑，最后低声喃喃道:“难道说，那日……”

“受伤的正是晚辈，替晚辈买药的正是蝶蝶。”

他就这样毫无遮掩的说了出来，似乎一点都不觉得这个事实需要隐瞒，即便这个家里有人对蝶蝶深恶痛绝，即便蝶蝶是对方口中整个青叶镇的忌讳。

“……”

曹尹尚神色渐渐黯淡了下来，收回目光后低头注视着自己身上这床薄被，好半晌，才淡淡道:“怪不得你会为我送药……”

默了默，又道:“以后都不用麻烦了，这点小事，我会交代阿牛去做。”

叶诚却静静地看着他，道:“这确实是件小事，但也是晚辈对救命恩人的一片心意，况且只是一点举手之劳，何来麻烦之说？”

“救命恩人？”曹尹尚抬眸看了他一眼:“若非那丫头挨了打还要拼命藏着，那些药怕也不会顺利到你口中。”

“你的恩人是她才对。”

闻言，叶诚面色微滞。

原来她那天的一身伤……

沉默片刻，他方继续开口道:“开药救治是一份恩，冒险送药也是一份恩，两份恩情，两位恩人，叶诚都会记得。”

“你好像总是很关心那丫头。”曹尹尚眸色淡淡，说出这番话时的语气却似乎别有意味。

“滴水之恩合该涌泉相报，何况蝶蝶对在下有救命之恩，仅是现下的些许关心，亦是不足以偿还的。”

“你不是还带了个同门师妹吗？为什么不让她帮你送药，却要白白承那丫头的情？”

“师妹……”叶诚垂眸，语气染上几分自责:“那日也伤得不轻。”

“是吗？”曹尹尚坐直起来，身子微微向前倾，一番话似疑问、又似引导:“跟我说说，你们去育神山，都遇到些什么了？”

这明明是一个问题，可他的脸上却连一丝疑惑都没有，反而露出几分淡淡的质问神情，怎么看都不像是在认真发问的样子，倒像是……在试探他什么。

见状，叶诚神色骤凝。

育神山中除了蝶蝶再无人居住，夜神的封印也限制住了煞魔的爪牙，应该不会伸到青叶镇让这些人知晓，为何他会露出如此神情？

莫非……他知道了什么？

正揣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