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三十四章
上一世为了练“葵花宝典”而自残身体,虽然到最后连带着变了心性,但这仍然是东方不败一辈子最大的忌讳。即使这辈子没了这桩事,心里对于此事的敏感却是丝毫不减当年。任我行失神之下的目光丝毫不加掩饰地停留那里,东方不败皱了皱眉,心里习惯性的泛起几分不适,一双漆黑的眸子冷了下来。
故意清了清嗓子,东方不败弯下腰,一把将任盈盈抱起来,横在自己的身前,有意无意的挡住了任我行的目光。
“咳咳……”任我行回过神来,也跟着东方不败轻咳了几声,遮着嘴的拳头也顺势遮住了脸上不自然的尴尬之色。
“爹爹和东方叔叔都不舒服么?”任盈盈扬起头,看了看东方不败,又转过头去看任我行,清亮如水的眼睛里满满都是不解和疑惑,粉嫩嫩的唇还配合着一起微微嘟起,“连咳嗽都一起……”
“真是孩子话……”任我行正了正神色,又向东方不败投去一瞥,眼角瞥见门口一片黑衣的裙角一闪。一个黑衣婢女正巧在这时候走进来,于是任我行顺势转过话题,转而问她,“晚膳可都准备好了?”
“回教主,都好了。”那婢女向任我行行了一礼,将手上的托盘小心的放到桌上,端起盘上的酒壶,斟出两杯殷红如血的酒来。那酒高于杯缘,却不溢出半点,酒香四溢,令人熏然欲醉。那婢女将酒壶放下时,两颊微红,如被酒气所染。
“来来来,这是上次南方的一个兄弟送来的酒,我本嫌它红得太过女气,但这酒香倒是真的不错。你也来尝尝。”任我行拉着东方不败坐到桌边,自己一抬手,将整杯酒都倒入口中。
其实这西域的葡萄酒讲究的是小口细品,又哪里是这样喝的?
但这也怪不得任我行,他平日里喝酒满饮惯了,这西域的葡萄酒色泽红艳,这样的喝法,倒还显出些豪气来。
东方不败心里自然是知道如此未免有些暴殄天物,却偏偏也觉得这样的畅快淋漓,要更合他的心意。当下也学着他的样子,抬手将酒饮下。
酒一入口,香满唇舌,温润的酒浆顺着喉咙一路往下,没有平常的酒带来的烧灼感,却连呼出来的气都多了几分浓郁的醺醺之意。
他双目微阖,只觉得酒香萦绕,颇为惬意,再睁开时,还带着笑意的目光似是不经意间落在那扇位于书架后侧的暗格上,又极快的掠过,毫不停留。任我行关暗格的声音如此之响,惟恐别人不知道似的。其实,只怕连任盈盈都注意到了,才会在方才故意在进屋子时如此大声的和他搭话。
任我行见他放下酒杯,十分自然的又为他倒上一杯。
“这两年来,五岳剑派在我们手里吃了不少亏,左冷禅若是要继续坐稳盟主之位,应该快动手了。”葡萄酒虽好,东方不败却不是会放任自己沦于享受之人,并不急着再端起酒杯,趁着那婢女替任盈盈布菜的空档,说起了正事。
要说起来,回到黑木崖的这两年时间里,他和任我行最多的就是这般看似闲暇的谈论,甚至许多教中的变动决定都是在这种闲适无拘中定下的。
东方不败向后靠了靠。前世的任我行太过独断专行,又时刻疑心重重,正是这种一面拉拢利用,一面防范算计的做法让他自然而然的心寒,担心有一天若自己没了利用价值,是否会被他作为一枚弃子丢弃,去平息那些至交好友死在他手里的长老们的怒气。心里越有这样的担心,他就越是要稳固自己的势力,一心想要强大到任我行不能轻动的地步,才有可能保全自己。然而,势力越深,手上的权利越大,心里的野心自然也会跟着滋长。
但眼前的任我行,应该是因为一同出行的那段日子才对他放下戒心了吧,就连向问天的进言,任我行次次偏袒,言语中的回护之意,他又怎会听不出来?现在的一切,已经偏离了上一世的记忆,他却不得不承认,如此的相处方式,如此的……信任,让他……很舒服。至少比起上一世要惬意的多。
“就凭那些跳梁小丑,翻不起什么大浪来。”任我行显然对于左冷禅不甚在意,“坐上五岳剑派的盟主之位,只是左冷禅的第一步而已。”
“姓左的野心勃勃,意存跋扈。五岳现在还只是同盟而已,他现在的心思,应该放在如何才能寻个因头,将五岳并为一派,他再当上并派之后的总掌门,和少林,武当三足比肩。所以,就算他带着人马杀到了黑木崖下,多半也就是想借着我们的手为他扫清将来可能阻挠他这一大计的障碍而已。”
一番话说的东方不败立刻动容。他虽从未低估任我行作为一教之主的头脑和决断,但谋算人心,却非任我行所长,要不然当初也不会被他夺权成功。左冷禅并派时,他虽然已经不管教中事务,但这并不代表他不知道,是以当任我行竟能将左冷禅的意图看得如此清楚时,东方不败又怎能不动容?那实实在在发生在将近二十年后的事情,东方不败又怎知道,任我行其实也知道。
“到时候我们倒可以省些力气,和左冷禅好好聊一聊,送他一份大礼……”能先人一步,料敌先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