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死
凌钦唇角微动,似是要说什么,可好像又没有什么好说的,已经到这一步了,他不可能再退后,他知道燕芊韵是她的姐姐,他在利用她逼迫聂廷轩自尽,但他无论最后结果如何,都会把解药给燕芊韵,他如今只是在赌,赌聂廷轩对她的感情。
因此他不能心软,也不能在露出半点破绽,他强迫自己摆出生硬的口气,对温允禾说道:“温妹妹,许久不见,或许我现在应该称你为艾雪晴。”
“凌钦,你明明知道我与姐姐的关系,为何……?”温允禾一下子红了眼眶,带着哭腔说着:“你利用我获得我阿父的兵马,利用姐姐复仇,我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难道只不过是一个可以摆布的棋子?”
眼泪缓缓地划过脸庞,温允禾从未想过,她与凌彻最终竟会走到这一步。
凌钦从小便见不得温允禾的眼泪,可自凌家倾覆,他也再不是当年那个少年郎了,情爱是复仇路上最不需要的事情,他承认自己的卑劣,可他别无他法。
凌钦狠下心来,朝温允禾冷冷说道:“温允禾,若是想让你姐姐平安无事,便杀了你身旁这人。”
他从腰侧抽下一个短匕首扔给温允禾,温允禾颤抖着握住了匕首,却没有将它拔出刀鞘,只是静静地盯着它。
聂廷轩见此状倒是没有什么波澜似的,只是淡淡地对凌钦说道:“我向来不屑于利用女人,凌钦,你倒是狠得下心来。”
凌钦似是被激怒般,一下子上前揪住了聂廷轩的龙袍:“你也配说我狠心,你为了登上这皇位,做了多少肮脏事,我手上沾的鲜血哪有你多,你记得凌家满门吗,无一活口,你连那牙牙学语的孩子都不放过!你想要迎娶温允禾,不也是看重了温家的势力吗?”
此时一旁的温允禾似是终于作出了决定,从刀鞘中抽出了匕首,匕首寒光一闪,被打磨得极其锋利。
聂廷轩却只是冷静地看着凌钦,缓缓地吐出几个字:“你以为你要扶持的那位五皇子就是什么良善之辈?”
宣政殿内三方僵持,却没有注意到一道白色的身影缓缓走到了殿前。
燕芊韵的身影缓缓映入三人眼帘。
温允禾看到姐姐突然出现在这儿,心里一紧,莫不是姐姐刚才听到了所有。她突然又注意到姐姐手中握了一柄剑,一下子便回想起上一世姐姐自尽的那一幕,温允禾伸手便想去夺过剑来,却不想燕芊韵毫不犹豫地将剑抵在自己脖子上,向后退了一步。
聂廷轩见燕芊韵出现在这里,向来平静无波的眼眸里出现了一丝慌张,他似是也意识到了什么,朝燕芊韵奔去,想夺过她手上的那柄剑。
“聂廷轩,如今我不欠你了。”燕芊韵说完便之间寒光一闪,刀刃飞快地从她的脖间滑过,鲜血溅洒到了温允禾的脸上,裹着泪水一起流下来,似是眼眶中淌着血。眼前的一切好像都被染成了血红色,心脏剧烈的抽疼起来。
“姐姐——”
“雪晴,别为难,向前看。”
聂廷轩先温允禾一步抱住了燕芊韵倒下的身子,整个人颤抖着捂住她脖子上的伤口,似乎想要挽救些什么,可似乎只是徒劳,鲜血顺着他的手涓涓地向下淌着。
温允禾瘫坐在一旁,已经哭成了泪人一般,她早该料到,上一辈子便是如此,这一辈子还是如此,她还是没能做到护姐姐平安,平乐桥上许下愿,终究是错付了。
聂廷轩的泪也从眼角一滴一滴地滴在燕芊韵的脸上,燕芊韵面色煞白,眼里的光也渐渐消散,聂廷轩似有所感,温顺安静地俯身低头靠近她。
“聂廷轩,下辈子、不要、生在皇城了……我们再相爱,好不好……”
“我不许,燕芊韵,我从来不信鬼神,也不信什么下辈子,别离开我,求求你……”聂廷轩慌乱地握住她的手,低哑的声音在殿内嘶吼着。
燕芊韵似是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嘴唇牵动了几下:“雪晴是、我、唯一的亲人了……照顾、好、她……”
柔荑般的手从聂廷轩指骨间滑落。
唯一的亲人。重来一世,温允禾只觉得这五个字的分量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心口骤然一痛,似乎要把她吞噬掉。
“太医呢?快宣太医——”聂廷轩抱紧了燕芊韵那逐渐失去温度的身体,猩红的眼狠狠地盯着凌钦。
凌钦见此情形,也知道如今大势已去,自己失去了聂廷轩的把柄,只能放手一搏了,他疾步走出殿外,朝空中放了一发信号,这是他与城外兵马的约定,见此信号,立刻攻城,只要温家兵马攻入城中,他便还有一丝胜利的机会。
凌钦又回到殿中,慢慢走到温允禾身旁,想要扶起她,却没料到空中寒光一闪,他便蓦的感到心口一空。
他的目光缓缓向下移去,只发现那把他亲自递给她的匕首,如今正插在自己的心口,刀柄上握着的,是他年少时握过无数次的手。
“融融……”他诧异地看着她,她低垂着头,看不清神色,只是身子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