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欲来
崔昭训沉默了。
萧雍从不是个温和的性子,而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一个隐藏在华丽家族光环下的疯子。在萧家这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上,每位公子都如同璀璨的星辰,唯独他,四公子萧雍,仿佛是夜空中被遗忘的暗影,不引人注目,却暗藏锋芒。
事情还在朝着前世的走向推动着,如果继续下去,还会是同样的结局。她们姐妹二人惨死在萧雍的折磨下,崔家满门支离破碎。
她嫁给萧雍后,一日宴会中,萧雍错把崔昭漪认成了她,酿成了大错,崔昭漪无颜面对夫君和妹妹,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羞愧与绝望交织,几欲以死明志,幸被萧雍救了回来。
自那以后,萧雍对崔昭漪的执念如同野草般疯长,他渴望得到那份不属于他的温柔。而元昂,那个曾经与崔昭漪琴瑟和鸣的夫君,成了他眼中钉、肉中刺。
于是,他以莫须有的罪名射杀了元昂,而崔昭漪悲痛欲绝下,在漫天箭雨中,与夫君一同赴死。
一代美人就这样香消玉殒。
此刻,崔昭训回想起这一切,冷汗浸湿了衣衫,她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席卷全身,仿佛连呼吸都变得沉重。她拼命想要稳住心神,却发现自己已处于崩溃的边缘。
“我不会嫁的!”她终于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声音虽小,却异常坚定。这是她对自己命运的抗争,也是对过去悲剧的拒绝。
崔昭漪见状,心中大骇,连忙伸手探向妹妹的额头,那滚烫的温度让她心头一紧。“岁岁,你病了!”她焦急地呼唤着下人,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快,去请府医来!”
……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了。
崔昭训这一觉睡得时间极长,睁开眼时,那股无力的感觉已经消失殆尽了,相反倒有几分神清气爽。
府医说她并无大碍,只是气血运行不畅,多多调理便好。
侍女桑可推门进来,见崔昭训神色好多了,终于放下心来,她轻声开口:“小姐,您终于醒了!王妃守了您好久,方才回到院中歇下了。老爷吩咐说,二公子回来了,您醒了就过去书房。”
二公子崔昭奉比崔昭漪年长了一岁,是她的二哥。他们之间同母所出,一同长大,可关系并不十分亲厚。
崔昭奉生得一双桃花眼,那双眼看谁都是一副含情脉脉的样子,偏偏他的性子也是风流洒脱的,他的身上把世家子弟的吃喝玩乐集了个遍,算是个不学无术的。如今领了个丞相府的差事,常常不在家中,只偶尔回来。
崔昭训简单的梳洗了一下,披了件披风就带着侍女去了前院。
刚到书房门口,就听到里面有二哥的声音传来,听起来格外激动。
“父亲!萧家如今如日中天,孩儿正得丞相器重,加官晋爵指日可待,此次回来,就是想问小妹婚事,紧要的是,与萧家有了姻亲,更是有了靠山。如今各大世家南迁,咱们崔氏一门想要中兴家族,必是要投明主的,我听闻岁岁口中说出些什么不嫁的话来,心中实属气闷,她好歹出身名门,怎么能如此小家子气,不为家族长远考虑!您和母亲就是宠坏了她,让她忘了自己的身份!如今那渤海王还虎视眈眈的……”
崔昭训停了下来,站在门口。门虚掩着,向里望去,是父亲坐在书桌前,手里那着杯茶水,二哥则站在对面,神情激动。
……
时逢乱世,天下群雄割据,北方游牧民族鲜卑南下,将中原一分为二,后不断政权更替,到了如今的天下三分,月氏,北魏,南梁。
北魏政权被萧家牢牢的把握在了手中,萧淮的父亲萧承运曾任刺史,因抵抗叛军有功,被封为渤海王。但染病离世,长子萧淮擅谋略,接着父亲的权势坐上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小儿子萧綦作为嫡子承袭了父亲渤海王的爵位,在晋阳掌管兵马,其行军打仗出其不意,无往不胜,常以少胜多,手段颇为阴狠诡谲。因此,常有人断言,如此兄弟二人联手,逐鹿中原,指日可待。
不过,两兄弟素来不和,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他们不是同母所出。
崔家依附于萧淮,可却是实打实的得罪过萧綦。
萧綦曾领兵平复并州逆贼叛乱,并州地势险要,苦苦鏖战下,粮草所耗殆尽,天寒地冻,大雪封山,最重要的是崔氏一族负责的物资补给和带兵支援。但崔家这几房在明争暗斗,世家大族表面光鲜亮丽,可维系这些的却是大量的金银,因此贪墨之事层出不穷,像这种“苦差事”,没有人愿意去做,只想走个过场便罢了。萧綦当时年纪轻轻,并没人把他放在眼里。崔家带去的物资以次充好,派去的士兵老弱病残,然而就是在这样极端的情况下,萧綦以少胜多,一战成名。代价却是巨大的,萧綦带来的士兵死伤十分惨重,与他一起刀山火海拼杀过的将士们惨死在了寒冬腊月的深山里。也是这一战,令萧綦身上落下了病根。
捅出了天大的篓子,崔氏一族上下惊恐不已,联手推出了门下一位负